他猛地松开了掐住她下巴的手,转而一把夺过了那本日记本。动作粗暴,带着一种被触及最深处隐私的恼羞成怒。
周芷宁踉跄着后退一步,下巴上留下了清晰的红色指印,火辣辣地疼。她看着他将那本日记本紧紧攥在手里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仿佛那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。
“看着我像个可怜虫一样记录着你的点点滴滴,是不是很得意?嗯?周大小姐?”他逼近一步,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和自厌,“是不是觉得,我祁夜也不过如此,是个只敢在暗处窥视的懦夫?”
周芷宁看着他那双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眼睛,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,看着他紧攥着日记本、微微颤抖的手。忽然之间,之前日记里的那些字句,与他此刻失控的表现重叠在一起。
那个因为身份卑微而不敢靠近的少年……
那个在她毕业典礼上看到她偷偷落泪的少年……
那个在她画向日葵时,躲在窗外默默注视的少年……
一种奇异的、不合时宜的冷静,如同冰水般浇熄了她部分的愤怒和恐惧。她抬手,轻轻抚上自己疼痛的下巴,眼神复杂地看着他,忽然轻声开口,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、近乎残忍的平静:
“祁夜,你真可怜。”
这句话,像是一根细小的针,精准地刺破了他狂怒的气球。
祁夜的身体猛地一僵,所有暴戾的、外放的情绪,仿佛瞬间被冻结。他死死地盯着她,眼神里翻涌着难以置信、被戳中痛处的狼狈,以及一种更深沉的、几乎要将人吞噬的黑暗。
房间里的空气,再次凝固。
他不再说话,只是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着她,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。周芷宁强撑着与他对视,尽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但她没有移开目光。她知道,这一刻,她不能退。
良久,祁夜忽然扯动嘴角,露出了一个极其冰冷、甚至算得上是扭曲的笑容。
“可怜?”他重复着这个词,声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语。他没有再发怒,也没有再靠近,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复杂得让她无法解读。
然后,他猛地转身,拿着那本日记本,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门口。
“砰!”
房门被重重地甩上,巨大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,震得周芷宁耳膜发麻。落锁的声音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,都要决绝。
他走了。
没有预想中的进一步惩罚,没有暴怒的宣泄,只是带着他那本见不得光的秘密,和她那句“你真可怜”的评价,像一头受伤的野兽,沉默地退回了自己的巢穴。
周芷宁脱力般地滑坐在地上,背靠着冰冷的床沿。直到此刻,她才感觉到一阵后怕的虚脱感席卷全身,手脚冰冷,不住地颤抖。
她抬手,抚上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下巴,那里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力度和温度。脑海里,反复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——他暴怒的质问,他偏执的宣告,他最后那冰冷而扭曲的笑容,以及……他夺门而出时,背影里那一闪而过的,几乎是……仓皇?
“可怜……”
她喃喃地重复着自己刚才说出的那个词。是在说他,还是在说陷入这般境地的自己?
那本日记的内容,像电影画面般在她脑海中回放。十年。原来有一个人,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,用这样一种扭曲的方式,“陪伴”了她十年。
这种感觉太诡异,太复杂了。她本该更加愤怒,更加恐惧。但不知为何,在窥见那漫长暗恋的一角后,在看到他刚才那般激烈的、近乎失控的反应后,她对这个名为祁夜的男人的认知,再也无法简单地归结为“变态”和“疯子”。
他是一团迷雾,一个被自身执念和过往伤痕缠绕的、危险而矛盾的集合体。
而她,被困在了这团迷雾的中心。
门外,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。祁夜似乎真的离开了。那个日记本被他带走了,那个窥探他内心世界的窗口,被强行关闭。
周芷宁抱着膝盖,将脸埋了进去。疲惫和混乱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祁夜会如何对待窥破了他最大秘密的她?是更加严厉的囚禁,还是……别的?
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未知的恐惧中,一种极其微弱的、异样的感觉,却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,在她混乱的心湖中,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。
那是对祁夜这个“人”,而非单纯“施害者”身份的,一丝极其微小、却无法彻底忽略的……
探究欲。
夜深了。
房间里的灯光自动调节成了适合睡眠的昏暗模式。周芷宁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,靠在床边。
突然,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上。
紧接着,是逐渐远去的、几不可闻的脚步声。
不是祁夜那沉稳的步子,更像是佣人阿香。
周芷宁警惕地抬起头,盯着房门。过了好一会儿,确定外面再无声响,她才犹豫着,缓缓站起身,走到门边。
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,仔细倾听——一片寂静。
她迟疑地伸出手,拧了拧门把手——依旧锁着。
但门下缝隙那里,似乎……多了一点什么东西?
她蹲下身,借着门缝底透进来的、走廊里微弱的夜灯灯光,看到一个小小的、方形的黑影,静静地躺在门内的地毯上。
那是一个……看起来像是礼盒的东西。
**(第八章完)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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