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在祁夜那句“比我想象的,慢了一点”之后,彻底凝固。周芷宁僵立在昏暗的走廊里,看着那个男人如同掌控一切的阴影,一步步向她逼近。每一次脚步声,都像重锤敲打在她已然碎裂的尊严和希望上。没有愤怒的质问,没有暴力的拖拽,他只是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,将她从里到外剖析得无所遁形。
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近乎荒谬的宿命感,像冰水一样淹没了她。她所有的谋划,所有的挣扎,在他面前,似乎都成了透明的、可预见的儿戏。
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伸出手,并非粗暴,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,握住了她的上臂。他的指尖透过单薄的睡衣布料,传来灼人的、令人战栗的温度。然后,他半强制地、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“引导”姿态,将她带离了那条通往自由的走廊尽头,重新走向那扇她刚刚拼死冲出的房门。
阿香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,低着头,不敢与任何人对视。
祁夜甚至没有看阿香一眼,径直将周芷宁带回了房间。房门在他身后关上,落锁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,如同最终的审判。
他松开了手,周芷宁踉跄一步,几乎站立不稳。她没有回头,只是背对着他,感受着那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在她的背上。
“看来,普通的房间,已经无法让你‘安心静养’了。”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意味。
周芷宁闭上眼,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惩罚——或许是更严厉的囚禁,或许是更直接的羞辱。
然而,预想中的风暴并未降临。
她听到他走向书桌的脚步声,然后是拿起内线电话的轻微声响。
“准备一下,换到西侧尽头那间套房。”他对着电话另一端简短地吩咐,语气不容置疑。
放下电话,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。他并没有离开,也没有再对她说什么。周芷宁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,那是一种评估的、带着某种复杂计算的目光。
几分钟后,门外传来了恭敬的敲门声。祁夜走过去开门,两名穿着同样制服、但身形明显更为高大的男佣沉默地站在门外,旁边是低着头的阿香,手里拿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——里面大概装着她那几件可怜的“遗物”和新准备的衣物。
“带她过去。”祁夜侧身让开,命令道。
男佣走了进来,一左一右地站在周芷宁身边,虽然没有触碰她,但那姿态明确表示着“请”或者说是“押送”。阿香则快步走进来,迅速而安静地开始收拾床头柜上那几件小东西和少量洗漱用品。
周芷宁没有任何反抗,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。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线的木偶,任由阿香和男佣将她带离了这个她曾试图抗争、也曾短暂“慰藉”过的房间。经过祁夜身边时,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。
新的“牢房”位于走廊的另一端,比之前那间更为宽敞,装修风格却更加冷硬和现代化。巨大的落地窗依旧,但玻璃看起来更厚,窗外加装了纤细却坚固的金属护栏,巧妙地融入了建筑外观,不影响视野,却彻底断绝了任何坠落的可能。房间内除了必备的家具,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,色调以黑、白、灰为主,线条利落,像一个精心设计的、极具现代感的保险箱。
最明显的变化是,房门换成了更为厚重的金属材质,门内侧多了一个明显的电子锁面板,上面闪烁着微弱的红光。浴室的门也无法完全锁死,留有足够的缝隙。这里的一切,都在无声地宣告着:监视升级,逃脱无望。
男佣和阿香将她送入房间后,便沉默地退了出去。厚重的金属门合拢,发出沉闷的“嗡”声,电子锁自动落锁的“嘀”声清晰可闻。
周芷宁站在房间中央,环顾着这个更加令人窒息的空间。她没有愤怒,没有哭泣,甚至没有感到太多的失望。一种极致的、冰冷的平静,如同坚冰,覆盖了她所有的情绪波动。
她走到窗边,手指轻轻触碰那冰凉的金属护栏。坚固,无法撼动。像祁夜的意志。
她回想起他刚才的反应。没有暴怒,没有惩罚,只是冷静地、高效地更换了一个更安全的“容器”。这比直接的暴力更让她感到可怕。这意味着,她的行为在他眼中,是可以被量化的风险,是可以被管理的变量。他像一个精准的程序员,在她这个“bug”出现后,迅速打上了更牢固的补丁。
在这种绝对的、非人化的掌控面前,她之前所有激烈的、消极的反抗,都显得如此苍白和……幼稚。
硬碰硬,她毫无胜算。绝食,他能强行灌食。逃跑,他如同未卜先知。
那么,剩下的路,似乎只有一条。
她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房间一角那张同样风格冷硬的书桌上。上面除了那台被转移过来的电脑和耳机,还多了一样东西——一套全新的、未拆封的专业级绘画工具。从素描铅笔、炭笔到一套品质上乘的水彩和油画颜料,画板、画纸一应俱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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