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握着验孕棒,手指冰凉,在卫生间里站了很久,直到李轩在外面敲门:“宁宁?怎么了?这么久?”
她打开门,脸色一定苍白得吓人。李轩看到她手里的东西,先是愣住,随即皱起了眉头。
“你……”他的表情不是惊喜,而是惊愕,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烦躁?
“我……好像是怀孕了。”周芷宁的声音轻得像蚊子,带着不确定和恐惧。
李轩沉默了半晌,接过验孕棒看了看,然后叹了口气,把她拉到客厅坐下。“宁宁,我们现在……不太适合要孩子。”
他的话像一盆冷水,浇灭了她心底那丝微弱的火苗。“为、为什么?”
“你身体还没调理好,情绪也不稳定。而且,”他顿了顿,避开她的目光,“公司正在扩张的关键期,我压力很大,可能没那么多精力照顾你。再说,我们不是计划等两年,一切都稳定了再……”
他说了很多,语气还算温和,甚至带着“为她考虑”的体贴。但周芷宁听出了那温和之下的拒绝和压力。她本就混乱脆弱的心,更加无所适从。她不知道该坚持什么,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要这个孩子。她只是被一种巨大的、命运再次突袭的茫然感淹没了。
最终,她哑着嗓子说:“我……我再想想。”
李轩似乎松了口气,抱了抱她:“好,你好好想想。别急着做决定。我先去公司了,晚上有个重要饭局,可能会晚点回来。”
他走了,留下她一个人,对着那两条红线和空旷冰冷的公寓。
接下来的几天,她在极度的混乱和挣扎中度过。她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,确认怀孕,大概六周。医生看着她的病历(重度抑郁),委婉地提醒她,她的身体状况和用药史(当时她还在间断服用抗抑郁药)可能对胎儿有风险,建议她慎重考虑,并严格遵医嘱调整用药。
风险。这个词让她更加恐惧。她上网查资料,越查越害怕。她甚至开始做噩梦,梦见生出一个不健康的孩子,或者梦见自己在生产时大出血死掉。她对李轩的态度也越发敏感,他任何一丝不耐烦或回避,都被她放大为“他不想要这个孩子”、“他觉得我是累赘”的证据。
她觉得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,前后都是深渊。
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来得那么猝不及防,那么讽刺。
## 背叛与失去的交叠
那天,距离她知道怀孕大约十天后。李轩又说晚上有应酬。她一个人在家,心神不宁,突然很想吃城西一家老字号的酸梅汤。那家店很远,但以前李轩常特意开车去买给她。也许是孕期莫名的口味,也许只是潜意识里想寻求一点过去的温暖慰藉,她叫了车,独自去了。
在店门口,她看到了李轩的车。
心猛地一跳,随即是更快的下沉。他不是说在城东陪客户吗?
鬼使神差地,她没有进去,而是躲在了街角的阴影里。几分钟后,李轩搂着一个身材高挑、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出来,两人姿态亲密,低头说笑。那女人,她认识,是李轩的大学同学,据说家里很有背景,一直在国外,最近才回国。
周芷宁站在那里,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冬天的寒风穿透她单薄的外套,却比不上心里涌出的冰冷。她看着李轩体贴地为那个女人拉开车门,手掌自然地护在她的头顶,那个他曾经也对她做过的、标志性的温柔动作。
世界在旋转,耳鸣声尖锐地响起。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的、翻江倒海般的痉挛和绞痛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。意识模糊,只记得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,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撕扯。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腿间流下。
她瘫倒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,颤抖着拨打120。在等待救护车的、漫长而模糊的几分钟里,她看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,感觉到生命正从她体内一点点流逝。不仅是那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,还有她对自己、对爱情、对未来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。
医院。刺鼻的消毒水味。移动病床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。医生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询问:“有没有腹痛史?末次月经什么时候?有没有服用什么药物?”
她像一具破布娃娃,任由摆布。检查,B超。医生看着屏幕,语气平淡:“胚胎停止发育了。需要做清宫手术。”
停止发育。清宫手术。
原来,连那个小生命,也自动放弃了。在她这个糟糕的母体里,在她得知父亲背叛的同一时刻。
手术室的无影灯晃得她睁不开眼。麻醉剂推入血管,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刻,她听到的似乎是仪器冰冷的嗡鸣,又似乎是内心深处某个东西彻底碎裂的声响。
当她再次醒来,已经躺在病房里。下身传来空荡的、绵密的疼痛。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。李轩后来来了,站在床边,脸色复杂,有愧疚,有尴尬,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疏离。他说:“宁宁,你先好好休息。孩子的事……也许是天意。我们都还年轻,以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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