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院的日子,因着合作协议的初步达成,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活水。表面依旧平静,暗地里却已暗流涌动。
萧煜的伤势恢复得极快,远超常人。不过三五日,他已能自行下床缓步行走,虽然脸色仍带着失血后的苍白,但那股迫人的威仪已日渐恢复。他并未过多干涉沈月的行动,甚至允许她在护卫的“陪同”下,在别院有限的范围内走动,美其名曰“采撷药草”或“寻找制皂灵感”。
沈月乐得如此。她利用这有限的自由,更加细致地观察着这座别院和萧煜的护卫力量。
别院依山而建,只有前后两门,围墙高耸,守卫巡逻的路线和换岗时间她已摸清大半。萧煜的护卫约有二十人,皆是精锐。为首的秦风战力深不可测,沈月预估至少是武师境高阶,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大武师的门槛。其余护卫也多在武徒境高阶至武师境初阶之间,训练有素,配合默契。这是一支足以在小规模冲突中碾压寻常军队的力量。
想要从这样的看守中强行逃脱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沈月彻底熄了硬闯的心思,将全部精力放在了“合作”之上。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,也是最好的跳板。
林先生的效率极高。不过两日,他便来回禀,已在临安城西物色好一处合适的宅院。前铺后坊,带一个小院,位置不算顶繁华,但胜在清静隐蔽,符合沈月“低调起步”的要求。
“这是地契和房契,已按姑娘要求,暂记在一位可靠之人的名下。”林先生将一叠文书递给沈月,又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,“这是二百两纹银,作为初期采买原料、招募人手的启动资金。少主吩咐了,若不够,可再支取。”
沈接过文书和银两,入手沉甸甸的,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。萧煜出手大方,流程规范,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投资人做派,反倒让她先前那些“以色侍人”、“成为禁脔”的担忧显得多余。这让她稍稍安心,却又更加警惕——对方所图定然更大。
“多谢林先生,有劳了。”沈月敛衽行礼,语气客气而疏离,“不知公子何时方便启程回京?小女子也好早做安排。”
林先生看了她一眼,道:“少主伤势已无大碍,但此行遭遇伏击,对方身份未明,还需谨慎。预计再休整三两日,便会秘密启程。临安之事,已交代由秦风负责与姑娘对接,并留有两名护卫听候姑娘差遣,护佑安全。”
由秦风负责?沈月心中一凛。那个冷面煞神可不好糊弄。而且留下护卫,名为保护,实为监控,意料之中。
“秦壮士武艺高强,能得他相助,是小女子的福气。”沈月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“惊喜”和“安心”。
又过了一日,萧煜召见沈月。
他此刻已能端坐于桌前,正翻阅着一卷书册。晨光透过窗棂,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,少了几分病弱的苍白,多了几分清贵雍容之气。
“坐。”他并未抬头,只淡淡说了一句。
沈月依言在下首的圆凳上坐了,眼观鼻,鼻观心。
“工坊之事,林先生已与你交代清楚。”萧煜放下书卷,目光落在她身上,平静无波,“临安乃江南富庶之地,水陆通衢,商贾云集,机遇良多,却也龙蛇混杂。你一介女子,欲在此立足,并非易事。”
“小女子明白。”沈月垂首道,“必当谨言慎行,依仗公子威仪,小心经营,不负所托。”她再次强调是“依仗威仪”而非“借势”,分寸拿捏得极好。
萧煜似乎对她的识趣颇为满意,微微颔首:“你有此心便好。遇事不决,可寻秦风。若遇性命之危,可出示此物。”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木、触手温凉的玄色令牌,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“奕”字,递给沈月。
“此令牌虽不能调动人马,但见此令如见我,江南地界上,些许宵小之辈,总会给几分薄面。”
沈月心中一震,双手接过令牌。这看似轻飘飘的令牌,其分量却远比那二百两银子重得多!这是萧煜给予的,超出纯粹商业合作范围的、一种隐形的庇护承诺。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,但沈月能感觉到,这令牌背后代表的能量绝不简单。
“多谢公子!”这一次,她的感谢带上了几分真心。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,这确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。
“不必谢我。”萧煜语气淡然,“我投资的是你的能力,自然希望见到回报。望你好自为之,莫要让我失望。”
他的话语平静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仿佛在沈月身上套上了一道无形的缰绳。
“小女子定当竭尽全力。”沈月郑重承诺。
三日后,凌晨,天色未明,寒意最重之时。
别院后院悄无声息地驶出三辆乌篷马车,与来时一般无二,很快便消失在蜿蜒的山道迷雾之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沈月站在院门口,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,身上披着一件林先生留下的厚披风,仍觉得寒意刺骨。秦风如同沉默的影子,立在她身后三步之遥。另外两名被留下的护卫,一个叫赵铁,一个叫孙海,则守在稍远些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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