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老丈那充满恐惧的低语,如同浸透了冰水的布帛,重重压在茶摊沉闷的空气里。“诅咒”二字,更是为那片名为“星陨”的山谷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。
沈月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茶碗边缘,目光却锐利如刀,直视老者浑浊双眼深处的惊惶:“老丈,把你知道的,都说出来。这银子,是你的。”她又加了一小块碎银,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金钱的诱惑与沈月儿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,终于击溃了老者的心理防线。他哆哆嗦嗦地收起银子,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,这才将干瘦的身体凑近,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怕被什么无形之物听去:
“那都是…好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…俺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…”胡老丈眼神飘忽,陷入了痛苦的回忆,“那年夏天,天上…天上真的掉下来一团大火球!就砸在那片山里头,地动山摇,晚上亮得跟白天似的…”
“后来,胆子大的后生结伴进去看,回来就说,砸出了个好深好大的谷,谷里到处都是亮晶晶的黑石头,摸着冰凉…起初大伙儿还当是宝贝,捡了些回来,可怪事就跟着来了…”
他的声音开始颤抖:“先是捡了石头的人,晚上开始做噩梦,说胡话,眼神变得直勾勾的。后来…后来就疯了!力大无穷,见人就打,嘴里喊着听不懂的怪话…最后…最后都莫名其妙地死了,死的时候,身子都干瘪了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…”
“官府也派人来过,进去了一队官兵,一个都没出来…再后来,就没人敢靠近了。都说那谷里住着吃人的山魈鬼魅,是被流星带来的邪神…”胡老丈脸上皱纹挤成一团,满是恐惧,“姑娘,听俺一句劝,千万别去!那青木帮的人贪心,前些日子抓了个据说懂风水的先生,逼着他带路进去找什么‘星核’,这都进去四五天了,屁动静没有,指定是凶多吉少了!”
星核?沈月儿心中凛然。这称呼,与林星澜提到的“分核”、“主核”何其相似!青木帮背后,恐怕没那么简单,说不定就是“暗月”操纵的棋子!
“那个书生,白玉京,他是什么人?似乎对这里很了解?”沈月儿转而问起那个神秘出现的年轻人。
“白公子?”胡老丈愣了一下,摇摇头,“他是不久前才出现在这附近的,时常进山,说是采药访古,武功高强,人倒是和气,还帮俺赶走过骚扰的野狼…但具体来历,俺也不清楚。不过他每次从山里出来,眼神都挺凝重,俺觉得…他可能知道谷里的一些事,但从不跟人多说。”
白玉京…采药访古?沈月儿对此表示怀疑。此人气质超凡,实力深不可测,绝非常人。他的出现,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?
问不出更多信息,沈月儿不再停留。她谢过胡老丈(尽管老者一再恳求她别去),起身离开了茶摊。无论星陨谷是龙潭还是虎穴,她都非去不可。
按照胡老丈模糊的指引和地图上大致的方位,沈月儿一头扎进了茂密的针叶林。越往深处,林木越发高大密集,遮天蔽日,光线变得晦暗。空气中那股微弱的异常能量波动也逐渐清晰起来,带着一种冰冷的死寂感,与烈阳堡地底的灼热狂暴截然不同,却同样令人心悸。
她全神贯注,将精神力感知扩散到最大,同时运转《蛰龙诀》,冰寒内力与周遭环境隐隐呼应,让她能更清晰地捕捉到能量流动的轨迹。怀中的镇元石拓片和玉牌也传来微弱的温热感,指向能量波动的源头。
沿途,她开始发现一些不寻常的迹象。一些树木扭曲生长,形态怪异;岩石表面覆盖着罕见的暗色苔藓,摸上去冰冷刺骨;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型动物的尸体,干瘪怪异,与胡老丈描述的人类死状相似。
走了约莫两个时辰,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、如同被利斧劈开的山体裂缝,裂缝中弥漫着淡淡的、如同星辉般的幽蓝色雾气,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裂缝深处传来。
裂缝入口处,散落着一些新鲜的脚印和打斗痕迹,还有几截断裂的兵器和一滩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。看来青木帮的人确实在这里遭遇了什么。
沈月儿越发警惕,悄无声息地潜入裂缝之中。
裂缝内部别有洞天,是一条倾斜向下的、宽阔幽深的峡谷。谷内光线极其昏暗,唯有两侧岩壁上一些自发幽蓝光芒的苔藓和晶体提供着微弱照明。峡谷两侧的岩壁并非天然形成,而是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和无数残缺不全的古老壁画与符文!
这些壁画风格苍凉古朴,描绘的内容光怪陆离:有巨大的星体坠落,有先民跪拜发光的天外异物,有惨烈的战争,还有各种扭曲畸变的生物…其传达出的绝望与疯狂气息,比幽玄教的遗迹更加原始、更加触目惊心!
而那些符文,与沈月儿在落云山、烈阳堡地底见到的都有相似之处,但更加复杂,更加接近她手中拓片上的“本源”形态。谷中弥漫的那股冰冷死寂的能量,正是从这些壁画和符文中散发出来,历经无数岁月而不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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