陨星渊底,死寂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打破。
墨渊抱着气息奄奄的沈清弦,如同撕裂夜空的陨星,骤然降临在那黑龙骸骨环绕的王座之前。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王座旁由最精纯黑暗能量凝聚的平台上,动作是万古未有的轻柔。
沈清弦双目紧闭,脸色苍白如纸,唇边血迹未干。周身原本圆融的混沌气息此刻混乱不堪,那庞大的因果反噬之力如同无数条无形的毒蛇,在她体内、在她的灵魂深处疯狂噬咬、缠绕,侵蚀着她的生机,扭曲着她的命格。她的混沌元胎光芒黯淡到了极致,仿佛风中残烛。
墨渊半跪在她身旁,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她,那向来漠然冰冷的眼底,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。他尝试调动深渊本源之力,那磅礴的死寂魔气如同温顺的宠物,涌入沈清弦体内,试图驱散或吞噬那些因果毒素。
然而,无用!
那因果反噬无形无质,根植于命运层面,他的力量虽强,却如同巨锤砸棉花,大部分力量穿透而过,少数触及的,反而像是火上浇油,让沈清弦痛苦地蹙起眉头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。
“呃……”
这声微弱的呻吟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狠狠刺入墨渊的心脏!他猛地收回力量,看着她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痛苦,一种名为“无力”的情绪,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了他万古不变的心境。
他,远古魔神,执掌混沌,俯瞰众生轮回,此刻竟救不了一个就在他眼前、因他而濒死的女人!
“沈清弦!”他握住她冰冷的手,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,“给本座醒过来!没有本座的允许,你不准死!”
回应他的,只有她愈发微弱的呼吸,和灵魂层面传来的、那令人心悸的崩解感。
不行!不能这样下去!
墨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他猛地并指如刀,划向自己的手腕!暗金色的、蕴含着无尽混沌本源的神魔之血,如同熔融的星辰,滴落而下。每一滴都重若山岳,散发着足以让真仙疯狂的磅礴能量与生命精华!
他以指为笔,以自己的神魔之血为墨,在沈清弦身下的黑暗平台上,急速勾勒起来!一个个古老、复杂、蕴含着混沌至高奥秘的血色符文凭空出现,彼此勾连,瞬间构成了一座散发着苍茫气息的古老阵法——混沌归源溯魂阵!
此阵并非疗伤,而是逆溯本源,强行稳定并修复受创的灵魂与生命烙印!代价是施术者需要消耗自身最核心的本源精血!
阵法成型刹那,血光冲天而起,将沈清弦彻底笼罩!那庞大的因果反噬之力仿佛遇到了克星,被血光死死压制、延缓了侵蚀速度。沈清弦痛苦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丝,气息虽然依旧微弱,却不再继续恶化。
有效!
墨渊脸色苍白了一分,但他毫不停歇,持续不断地将自己的神魔之血注入阵法之中,维持着阵法的运转。那滴滴本源精血,是他力量的根源,此刻却毫不吝惜地用来吊住一个“棋子”的性命。
时间在死寂中流逝。
墨渊半跪在阵外,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阵中那张苍白的脸。万载岁月,他见惯了生死,漠视了毁灭,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一个人如此……牵动心神。
是因为她独特的混沌灵体?是因为她一次次出乎意料的反抗与成长?还是因为……方才她那毫不犹豫、替他挡下因果反噬的决绝?
他想起了她倔强的眼神,想起了她染血的冷笑,想起了她偶尔流露出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……
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感,如同沉睡的火山,在他冰封的心底轰然爆发!不再是单纯的占有欲与掌控欲,而是掺杂了更复杂的……在乎,与恐慌。
他不能失去她。
这个认知,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,却又……无法否认。
“沈清弦……”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,指尖隔着血色的光幕,虚虚描摹着她的轮廓,声音喑哑,“你若敢死……本座便让这整个修仙界,为你陪葬。”
这不再是戏言,而是来自魔神的、最残酷的誓言。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墨渊感觉自身本源都消耗近半,阵法光芒开始微微摇曳之时——
阵中的沈清弦,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紧接着,她体内那沉寂许久的混沌元胎,仿佛被这精纯的神魔之血与归源阵法唤醒,竟自主地、极其缓慢地开始旋转起来!一丝微弱的吸力自元胎中传出,开始主动吸收、炼化起周围那被阵法压制住的因果反噬之力,以及……墨渊那蕴含着混沌本源的神魔之血!
她竟然在无意识中,开始以混沌噬天诀,吞噬这致命的毒素与救命的良药!
墨渊瞳孔微缩,非但没有阻止,反而眼神一亮!他立刻加大了精血的输送,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己的混沌魔气,辅助她的元胎进行炼化!
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但这也是唯一的生机——唯有她自身的混沌本源彻底消化了这因果反噬,才能根除后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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