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先生,我学会写‘天地’两个字了。” “我爹说,读书没用,可我想试试。” “城南的王婆婆走了,临走前让我替她谢谢你送的药。”
林知文每次都会在深夜取出这些信,一盏油灯下,逐字细读。他不回信,却将每一封信都贴身收好,压在蒲团之下。有时,他会轻声念出某个孩子的名字,然后闭目凝神,将那一声呼唤化作文气的一缕波动,悄然送入风中。
他知道,那些孩子或许永远无法修炼武道,但他们值得被听见,被记住。
有一年冬天,大雪封山,他感应到山下有数十人被困在塌方的矿道中。他没有动用真气,也没有破关而出,而是盘坐入定,以文气为引,将《孟子》中的“民为贵”三字反复默诵,借天地共鸣,化作一道无形的“意念之光”,投射向雪月城的文庙。
次日清晨,文庙中的老祭酒突然惊醒,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:“救人。”他来不及细想,立刻组织城中文人前去救援,竟奇迹般救出十七人。事后,无人知其缘由,唯有那老祭酒望着寒潭方向,久久不语。
还有一次,城南私塾的先生因传播“凡人可学”之说,被武者当众羞辱,书卷被焚。林知文在石室中闭目,以文气引动天地之力,将那被焚的书页灰烬聚拢,在空中重组成字——“道在民间,不在高台”。
那一夜,整条街的灯笼无风自亮,灰烬在空中飘舞如蝶,百姓跪地叩首,称其为“神迹”。而林知文只是轻轻咳了一口血,继续打坐。
但真正让文道成型的,不是这些神异,而是那些深埋在他记忆里的苦难。
某夜,他冥想中忽然“看见”了李家村的少年阿木——那个总在私塾外偷听的孩子。他梦见阿木跪在雪地里,双手被冻得裂开,却仍死死护着一本破旧的《千字文》。他听见少年喃喃:“先生说,识字的人,眼里有光。”
那一夜,林知文第一次在闭关中落泪。
他终于明白,文道的力量,不来自经书,不来自顿悟,而来自那些被踩进泥里的尊严,来自那些在黑暗中仍不肯熄灭的微光。
他将阿木的梦刻入文道根基,以“尊严”为引,以“希望”为纲,让文气不再只是精神共鸣,而成了凡人对抗命运的武器。
又有一次,他感应到城南贫民窟爆发疫病,武者们避之不及,官府也置之不理。他闭目三日,以自身精血为引,将《黄帝内经》与《伤寒论》中的医理化作文气,借风传播,让几户人家的孩子无师自通地熬出了对症的药汤。
事后,一个老妇人跪在寒潭边,哭着说:“林先生,您救了我孙儿的命,我们给您供了长生牌位。”
林知文在石室中摇头,轻语:“我不是救你们的人,我是被你们救的人。”
正是这些苦难,这些无声的呼喊,这些在绝境中仍挣扎着抬头看天的眼睛,成了文道最深的根。
他不再只是“修炼”,而是在“承重”——承载凡人的苦,承载他们的愿,承载他们对“公平”与“机会”的渴望。
文气,因悲悯而生,因不公而强,因希望而不灭。
第三年春,他终于彻悟。
那夜,他梦见阿木站在雪地里,捧着一本破旧的《论语》,轻声念道:“子曰:有教无类。”
梦醒时,他泪流满面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文道不在经卷,而在人心。”
他盘坐不动,却以文气为线,将三年来所有收到的信、所有听过的哭声、所有见过的挣扎,一一串联,织成一张无形的“文道之网”。
那一夜,天地震动。
石室四壁的镜面竟浮现出万千文字,如星河倒悬,流转不息。夜明珠的光晕中,仿佛有无数凡人的身影在低语、在诵读、在书写。
文道,成了。
他缓缓睁开眼,眸中似有星河流转,又似有万卷书页在风中翻动。
他站起身,走向出口。
身后,蒲团碎裂,化为齑粉,随风而散。
潭水再次分开,阳光洒落肩头,暖得有些陌生。
林知文站在潭边,抬头望天。
风拂过他的衣袖,像是天地在低语。
“这个世界,准备好迎接一场变了么?”
他轻声问,也像是在回答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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