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善堂内,洪通被押下,开封府即刻展开搜查。
堂内孩童已被暂时安置到侧院,由专人看顾安抚。
公孙策与晏安直接进入了洪通处理文书的内室,室内书架林立,卷宗堆积如山。
公孙策不愧是文书鉴定大家,他迅速锁定存放各地官府开具的“孤儿证明”的木匣。
他取出其中一叠来自太康县的文书,在窗前仔细审视。
“大人,您看,”公孙策眉头微蹙,将几张文书并排铺在案上,“这些文书,墨色浓淡一致,笔锋转折处的习惯也如出一辙。虽刻意模仿了不同书吏的笔迹,但这份刻意的差异本身,就是最大的破绽。很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,或至少是同一团伙伪造。”
晏安在一旁,则快速翻阅着百善堂自存的收养记录。
她记忆力极佳,心算能力更强,很快便抬起头,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:
“公孙先生,我发现这百善堂内,有近半数的孩童,其‘合法’来源都指向太康县。”
恰在此时,前往外间接收各州县回复文书的王朝走了进来,将一叠公文呈给包拯:“大人,这是各州县回复的近年儿童失踪案卷摘要。”
包拯接过,快速浏览,威严的脸上渐渐笼罩上一层寒霜。他将公文递给公孙策与晏安:“你们看看这个。”
公孙策接过一看,亦是面露惊疑:“怪哉!其他州县,如应天府、大名府,皆有十数起乃至数十起悬而未决的儿童失踪案。唯独这太康县……近三年仅上报了五例,且卷宗记载均已迅速破案,孩童‘顺利’寻回。”
晏安适时开口,目光扫过太康县的孤儿证明和那寥寥几份“已破案”的卷宗,语气带着深思:
“这确实奇怪。太康县并非偏远贫瘠之地,也未闻有何天灾人祸,怎会凭空冒出这许多‘孤儿’?更巧的是,那边丢失的孩子少,‘找到’的孩子也少,偏偏开具出来的孤儿证明却如此之多……这多出来的孩子,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?”
她这番看似疑惑的自言自语,却像一道闪电,瞬间劈开了迷雾。
包拯与公孙策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。
数据不会说谎,太康县上报的低失踪率、高破案率,与百善堂内大量的太康县“孤儿”证明,形成了无法解释的、尖锐的矛盾。
唯一的解释就是:太康县衙与百善堂勾结,将拐卖来的孩童,通过伪造文书,洗白成了“合法”的孤儿! 那些所谓“已寻回”的孩童,恐怕记录根本就是假的,孩子早已被卖往他处!
“其心可诛!” 包拯勃然大怒,一掌拍在案上,“太康县衙,竟成了藏污纳垢、为虎作伥之地!”
就在这时,一直在旁沉默观察,努力回忆细节的雷明,猛地抬起头:
“包大人!晏先生!我想起来了!我在太康县跟踪洪通时,曾见他多次秘密出入城西乡绅罗杰的宅院!那罗杰是本地一霸,手下颇有些闲汉,而且每次洪通去后不久,百善堂似乎就会有新的‘孤儿’送来!”
这条线索,如同最后一块拼图。
包拯眼中锐光一闪,再无犹豫,当即决断:
“王朝马汉,留守百善堂,继续清查所有账册文书,看守涉案人等!”
“其余人,随本府即刻奔赴太康县!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,命令清晰果断:
“展护卫、艾虎,你二人身手最好,带上雷明,抵达太康县后,不必声张,立刻暗中包围监视罗杰宅院!若发现其有转移孩童迹象,可果断出手阻拦!”
“公孙先生、安安,随本府直入县衙,本府倒要亲自问问那知县许晖,他这‘政绩卓着’的太康县,究竟藏了多少魑魅魍魉!”
“是!”众人齐声领命,斗志昂扬。
晏安看向展昭,两人目光交汇,无需多言,彼此眼中皆是信任与默契。
她轻轻颔首,展昭则握紧了手中的巨阙。
兵分两路,雷霆出击!
开封府的精锐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,一柄隐于暗处,直刺罪恶的巢穴;一柄亮于明面,欲斩断官场的黑手。
一张针对庞大拐卖网络的大网,已悄然撒向太康县。
县衙后堂,知县许晖面对包拯的质询,虽额头冒汗,却强自镇定,咬死不知情。
“包大人明鉴!下官治下太康,一向太平,那些孤儿证明皆是依律办理,绝无虚假!定是那洪通欺上瞒下,伪造文书,下官也是被蒙蔽的啊!”
包拯面沉如水,公孙策则将那些笔迹雷同的文书摊开,逐条批驳其伪造之处,许晖却依旧狡辩,场面一时僵持。
晏安静立一旁,目光扫过堂下侍立的主簿汤诚。
只见他面色苍白,双手微颤,眼神躲闪,不时偷偷瞥向许晖,又迅速低下头,显然内心极度挣扎。
晏安上前一步,对包拯微微躬身,声音清晰却不高不低,恰好能让汤诚听清:“大人,伪造官府文书乃大罪,主犯自然难逃法网。不过,若有人只是被迫胁从,并能及时幡然醒悟,戴罪立功,或许……尚有一线生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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