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尚未散尽,红河水面泛着淡金色的微光。
樊星澜一袭天青色广袖华服,斜倚在画舫二楼的雕花栏杆上,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垂落的珍珠帘。
晏安身着紫棠丞相官服,正与随行的大理农官核对占城稻的种植图谱,偶尔抬眼望向樊星澜,眼底藏着几分无奈的纵容。
知道她嘴上说“旅游散心”,实则早让天道备好了“见面礼”。
画舫行至中游,忽闻南岸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。
循声望去,只见数十名交趾士兵簇拥着一位身披犀甲的将领,正立于岸边高台上,眼神警惕地盯着画舫,腰间弯刀半出鞘,透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挑衅。
樊星澜唇角微勾,指尖轻轻一弹,一缕微光坠入水中,下一瞬,红河水面骤然翻涌,浪涛瞬间沸腾向上凸起,一道青色虚影从浪尖跃出。
青龙鳞爪分明,龙须垂落如银丝,庞大的身躯盘旋在画舫上空,龙瞳如寒星般扫过岸边的交趾士兵。
“轰隆!”
青龙尾鳍轻扫水面,激起数丈高的水花,落在岸边形成一片湿痕,却恰好避开了普通百姓的茅屋。那交趾将领脸色骤变,手中弯刀“哐当”落地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身后士兵也纷纷丢盔弃甲,伏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“天道。”樊星澜声音平淡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让他们记着——此河连通大宋与交趾,是通商之脉,非恃险之障。再敢持械挑衅,龙怒之下,淹的可就不只是马蹄印了。”
天道应声,青龙虚影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,缓缓沉入水中,水面很快恢复平静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只有岸边那些瘫软在地的交趾将士,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。
晏安放下手中的图谱,走到樊星澜身边,无奈笑道:“星澜这‘见面礼’,倒是比我准备的国书管用多了。”
樊星澜微微挑眉,从食盒里拿起一块鲜花饼递过去:“对付心存侥幸的,就得先敲碎他们的妄想。走,去看看红河的喀斯特峰林,听说日出时看最妙。”
午后的交趾古城,阳光透过柚寺的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樊星澜与晏安分列左右,立于士燮庙前的祭台之下,交趾国王李乾德身着赭黄朝服,亲自捧着祭祀用的青铜酒爵,神色比在红河岸边时更显恭敬。
青龙显威的事早已传遍全城,没人再敢轻视这位能够号令神兽的神明还有她的神使。
祭祀仪式刚至高潮,樊星澜忽然抬手,指尖凝出一点赤红微光,向上一扬,那微光在空中炸开,化作一只展翅的朱雀,羽翼如烈火般燃烧,盘旋在士燮庙的殿顶之上,朱雀啼鸣一声,清越的声音穿透庙宇,传遍整个古城。
“士燮公汉末治交趾,传儒学、兴教化,让此地从蛮夷之地走向文明,靠的是华夏文脉的滋养。” 樊星澜的声音随着朱雀的啼鸣扩散,让在场的交趾官员与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,“你们奉他为‘南交学祖’,却忘了他临终前叮嘱子孙‘永事中原,不可悖逆’的遗训?”
话音刚落,朱雀羽翼轻振,无数赤红光点落在士燮庙的墙壁上,渐渐凝成一幅幅画面——
那是汉唐时期,中原的农官教交趾百姓开垦梯田、种植水稻的场景。
是中原的工匠帮他们烧制瓷器、锻造铁器的场景。
是中原的文士在书院里教他们读《论语》、写汉字的场景……
“你们的祖先是如何受惠于华夏,如今便该如何恪守藩属之礼。” 樊星澜目光扫过李乾德,朱雀的火焰在她身后微微跳动,“不是让你们忘了本,更不是让你们学那倭国,背信弃义,妄生不臣之心。”
李乾德脸色煞白,手中的酒爵险些脱手,连忙跪倒在地:“臣…… 臣不敢忘本!交趾永远是大宋的藩属,绝不敢有二心!”
周围的交趾官员也纷纷下跪,连声附和。朱雀见此,啼鸣一声,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,只留下庙顶残留的一丝暖意。
祭典结束后,樊星澜拉着晏安逛起了古城的集市。
街边小贩捧着刚烤好的米粉,用带着口音的汉话招呼她们。首饰铺里的银簪,样式与大宋临安府的相差无几。甚至连孩子们玩的蹴鞠,都是用大宋传来的技法。
“安安,”樊星澜拿起一支银簪,递给晏安,“文脉这东西,不是想断就能断的。他们骨子里藏着华夏的印记,只是需要有人时常提醒罢了。”
晏安接过银簪,笑着点头:“星澜说得是。接下来去顺化皇城,看看他们仿造的中原宫阙,再让白虎给他们提个醒。”
顺化皇城的朱雀门,仿照大宋汴京的朱雀门而建,却少了几分恢宏大气,多了些局促的精致。樊星澜立于城门之下,仰头看着那红墙黄瓦,眼底带着几分审视。
这宫阙的形制,是学了中原的 “形”,却没学到 “礼”。
李乾德率文武百官在城门内迎接,见樊星澜驻足不前,连忙上前:“阁下,臣已备好宫宴,请随臣入内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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