辽国上京,残破的皇城尚存,但威严已失。
晏安并未入驻辽国皇宫,而是在城外潢水之畔,设下了一座素雅而开阔的行辕。
她没有召集惶惶的契丹贵族,而是首先请来了一个人——韩德让之孙,韩嘉彦。
韩氏一族,世代为辽国汉官领袖,根基深厚,却又因身份微妙,始终被契丹核心权力圈层隐隐排斥。
帐内,茶香袅袅。
晏安屏退左右,只与韩嘉彦对坐。
“韩先生,”晏安声音平和,将一份文书推至他面前,“此乃《宋辽友好盟约》新议草本,请过目。”
韩嘉彦接过,越看越是心惊。
条款并非苛刻,反而给予了辽国,或者说契丹贵族,极大的自治权与表面尊荣,但其中一条却如匕首般锋利——
“设立宋辽联合中书省,总揽辽地军政要务,宋相晏安领中书令,有专决之权。”
这等于将辽国的最高决策权,和平地、合法地移交到了晏安手中。
“晏相……此约若行,大辽名存实亡矣。”韩嘉彦摇头苦笑。
晏安端起茶盏,目光清亮如雪:“韩先生,是愿做这名存实亡之国的殉葬品,还是愿做新时代的奠基人?神罚之下,契丹气运已尽,我非来征服,而是来接管 。我需要一个熟悉此地、德高望重之人,助我平稳过渡。”
她微微前倾,声音压低,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我许你韩家,未来世袭罔替的‘北疆宣抚使’,总领辽地汉民事务,位列大宋公爵。这,是王道,亦是阳谋。”
韩嘉彦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女相,她不以武力胁迫,而是以大势相压,以利益相诱。
他深知,在神罚的背景下,抵抗毫无意义,而合作,是韩家乃至所有辽国汉官最好的出路。
他深吸一口气,起身,整理衣冠,对着晏安深深一揖:“嘉彦……愿效犬马之劳。”
晏安不费一兵一卒,精准地找到了旧体系中最关键的支点——汉官集团,并以 “大势”与“实利”将其撬动。
韩嘉彦的投诚,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,迅速引发了连锁反应。
大批辽国汉官转而效忠,使得晏安的“联合中书省”在极短时间内便搭建起来,并开始高效运转,将辽国旧有的南北面官体系迅速架空。
她以绝对的理性与政治智慧,将神罚造成的权力真空,稳稳地填充上了大宋的秩序。
龙化州,辽国最大的军马场之一。
往日里万马奔腾的景象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肃杀。
数以万计的契丹士兵垂头丧气地聚集在草场上,他们已按照命令,卸下了沉重的铠甲,交出了锋利的兵器,堆砌在一旁,如同小山。
穆桂英一身火红戎装,未着铠甲,只身立于一座临时垒起的高台之上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目光,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,目光所及之处,无人敢与之对视,纷纷低下头去。
忽然,她猛地抽出腰间佩剑,剑尖直指远处一座尚未缴械、仍在观望的契丹部族军营。
“耶律斜轸部!限尔等一炷香内,卸甲缴械!逾期不遵——” 她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,清晰地传遍全场,“视同谋逆!本帅便亲率不死军,踏平尔营,鸡犬不留!”
“不死军”三个字,如同惊雷炸响。
那支在倭国如同梦魇般杀不死的军队,早已随着商旅的传说,成为了所有敌人心底最深的恐惧。
话音刚落,那部族军营中一阵骚动,随即,象征着投降的白旗迅速升起,兵甲丢弃之声不绝于耳。
穆桂英收回长剑,看向台下已缴械的契丹士兵,声音依旧冰冷,却带上了另一重意味:
“契丹的勇士们!”
“你们曾经的勇武,用于劫掠、用于屠杀,换来的,是神罚,是永恒的梦魇!”
“但现在,本帅给你们一条新的路!”
她声如洪钟,敲击在每一个失魂落魄的契丹士兵心上:
“加入 ‘大宋北疆守备军’ !你们的刀,将用于守护商路,清剿马匪,开拓疆土!你们的勇武,将换来军功、赏赐,和堂堂正正的荣耀!”
“愿者,出列!接受整编!不愿者,卸甲归田,永不为兵!”
沉默。
长时间的沉默。
终于,一名年轻的契丹百夫长猛地抬起头,眼眶通红,嘶声喊道:“我……我愿意!我不想再做噩梦了!我想堂堂正正地打仗!”
有人带头,如同堤坝决口,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。
他们被神罚摧毁了旧有的精神支柱,而穆桂英,用绝对的武力威慑和一条看似可行的新出路,为他们重建了一个。
穆桂英完美地运用了 “大棒加胡萝卜” 的经典策略。
以“不死军”的恐怖传说和冷酷无情的姿态进行终极威慑,彻底粉碎任何潜在的抵抗意志,随即又以 “守护”与“荣耀” 为新的旗帜,为这些迷茫的士兵提供了精神归宿和现实出路。
她的铁腕与气魄,完成了对辽国军事力量最迅速、最彻底的物理与精神双重解构与重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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