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煞与残剑在沙族勇士的引领下,沿着一条隐秘且布满尘埃的古老甬道,向着焚天谷的核心区域深入。空气中原本灼热暴虐的魔气,随着他们的行进,逐渐被一股更为阴冷、混杂着无数奇异草药与致命毒物发酵而成的刺鼻气味所取代。这股气味无孔不入,仿佛带着粘稠的质感,仅仅吸入少许,便让人感到灵台昏沉,经脉隐隐传来刺痛感。
“他娘的,这地方比外面的沙漠还邪门!”残剑忍不住低声咒骂,下意识地运转剑气护住周身,将那无形无质的毒瘴稍稍逼开,“外面是明火执仗的烤,这里面是钝刀子割肉似的毒,焚天谷这帮杂碎,修炼的都是什么玩意儿!”
玄煞默不作声,他那双佛魔重瞳在幽暗的通道中闪烁着微光,清晰地“看”到空气中弥漫的,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毒素,更有无数怨念、痛苦、憎恨等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“业毒”。这些业毒如同跗骨之蛆,不断试图侵蚀生灵的心智与魂魄。他周身那融合了皇血佛性的气息自然流转,将靠近的业毒无声无息地净化、消融。
通道尽头,豁然开朗,竟是一个被巨大力量掏空的山腹。这里的温度反常地阴冷潮湿,与焚天谷外界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。四周的岩壁被开凿出无数蜂窝般的孔洞,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事:浸泡在诡异液体中的毒虫蛊盅、闪烁着不详光芒的药碾、散发着腥甜与腐臭混合气味的丹炉。此地,正是焚天谷禁地之一,令人闻之色变的——万毒窟。
窟中央,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,情形诡异而紧张。
一方,是身着暗红镶黑边焚天谷长老服饰的老者。他身形佝偻如虾,面容枯槁得如同千年树皮,唯有一双眼睛,闪烁着幽绿如鬼火般的邪光,指尖灵巧地跳跃、把玩着一缕不断变幻色彩、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毒雾。他便是幽冥殿派驻于此,执掌万毒窟的“毒皇”。
另一方,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柳娘子。她虽面色略显苍白,鬓角被汗水浸湿几缕,月白色的衣裙上也沾染了些许污渍,但她的眼神依旧如古井般清澈坚定,不见丝毫慌乱。她身前悬浮着七七四十九枚细如牛毛的银针,针尾以特定的韵律微微颤动,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碧绿色光芒,构成一个不断流转的玄奥净化法阵,不仅将她自己护在其中,更是将身后几名瑟瑟发抖、面色发青的沙族老弱妇孺牢牢庇护在内。地面上,散落着一些焦黑枯萎的毒虫尸体以及几滩冒着气泡的毒液,显然在她被困于此的时间里,已经与毒皇经历过数轮凶险的交锋。
“啧,小女娃,你的医道根基确实扎实得让老夫意外。”毒皇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鼓动,沙哑刺耳,“竟能凭借这‘青木长生阵’,挡住老夫七成功力的‘百涎腐心瘴’。普天之下,能在此瘴下支撑一炷香而不化膋血者,不出五指之数。” 他话锋一转,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诈与恶毒,“可惜,可惜啊!医者仁心,便是你最大的破绽!你看似用阵法护住了这些累赘,实则你的心神,你的灵力,无时无刻不被他们牵绊分散!此乃‘情丝之毒’,无形无质,却直指本心,最为致命!你已中毒至深,还不自知!” 他试图以言语为引,勾起柳娘子内心的担忧与焦虑,从而瓦解她稳固的防守。
柳娘子神色不变,仿佛未曾听到那扰人心神的恶言,声音依旧如春风般温和,却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清晰力量:“毒皇前辈,您错了。牵挂非毒,乃是人之所以为人,心怀慈悲的体现,是连接众生的桥梁。您之所以视万物为毒,视情感为累赘,只因您的心,早已被‘孤毒’之念所噬,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毒狱中太久太久,忘了阳光的味道。”
“牙尖嘴利,不知死活!”毒皇被戳中痛处,枯瘦的脸庞扭曲起来,眼中绿芒大盛,“既然你执迷不悟,那就亲身尝尝老夫这蕴养了甲子的——万毒噬心,一念成灰!”
刹那间,他佝偻的身躯仿佛膨胀了几分,周身爆发出浓稠如墨、遮天蔽日的恐怖毒雾!雾中不再是虚影,而是凝练出无数色彩斑斓、栩栩如生的毒蛇、蜈蚣、蝎子、蛛影,它们发出令人神魂悸动的嘶鸣咆哮,携带着侵蚀万物、泯灭一切生机的诅咒力量,如同来自九幽的死亡浪潮,铺天盖地般向柳娘子及其庇护的众人席卷而去!这一击,毒皇已毫无保留,动了真怒与杀心,威力远超之前,足以将整个万毒窟都化为死地!
残剑脸色剧变,背后的古剑“铮”的一声自行出鞘三寸,凛冽的剑气几乎要破体而出。“头儿!”他急声道,不能再坐视不管。
玄煞却依旧抬手,重瞳之中金光与血焰交织,牢牢锁定着战场中心那道碧绿色的身影,声音低沉而肯定:“稳住。她的道,不在杀伐,而在生机。此刻出手,反会扰乱她的‘势’。”
面对这足以湮灭元神、腐化金刚的毒潮,柳娘子非但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后退之意,反而缓缓闭上了双眸。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异而优美的手印,那并非任何已知的攻击或防御法诀,而是蕴含着无限生机、抚慰与包容意味的印诀,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。她周身那碧绿色的“青木长生阵”光芒非但没有收缩固守,反而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,荡漾开一圈圈柔和而深邃的光晕,变得更加内敛,也更加磅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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