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宫地下的密室内,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油灯的光晕映在每个人脸上,将焦虑与绝望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萧景澜将宗庙地宫所见详细说完后,兵部尚书周延手中的茶杯“啪”地掉落,摔得粉碎。
“全城……全城都是祭坛?!”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声音发颤,“赵无恩怎么敢……他怎么做到的……”
“三百年布局,有什么做不到。”太子萧元启靠在椅背上,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已恢复锐利,“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。悠然,你既见过祭坛核心,可知这阵法如何破解?”
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林悠然身上。
她闭目回想地宫中的每一个细节,那些三眼图腾的排列、绿色光球的分布、生机流动的轨迹……忽然,她睁开眼睛:“阵法有中枢。宗庙地宫的祭坛只是九个分阵眼之一,真正的中枢在——”
“皇宫正下方。”萧景澜接口道,“赵无恩将皇帝龙榻设为阵眼,不是偶然。天子之位,对应天地中枢。整个京城大阵,是以皇宫为核心,向外辐射九宫格局。宗庙地宫是西南方位的‘坤宫阵眼’,另外八个应该分布在其他方位。”
苏淮安迅速铺开京城地图,用朱笔标注:“若按九宫方位,坤宫在西南,那么乾宫在西北,巽宫在东南……这些位置对应的是——”
“皇城九门。”张烈这个禁军副统领对京城布局最熟,“正阳门、安定门、德胜门……九座主城门,正好对应九宫!”
众人倒吸一口凉气。赵无恩竟将献祭阵法与京城城防融为一体,要破阵,就必须同时摧毁九座城门下的阵眼——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。
“而且阵眼之间有感应。”林悠然补充,“我们破坏了宗庙地宫的分阵眼,赵无恩立刻就知道了,甚至能借机加速献祭。如果不同时破坏九个,剩下的会加倍抽取生机来弥补损失,反而会害死更多人。”
密室内陷入死寂。
就在这绝望的沉默中,被苏淮安抱在怀里的萧晏忽然轻轻“咦”了一声。
孩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,正睁着清澈的大眼睛,好奇地看着地图。他伸出小手,点在正阳门的位置:“这里……有根线……连到那里……”小手指移动,划过半个京城,落在皇宫的位置,“好多线……像蜘蛛网……”
林悠然心中一动:“晏儿,你能看到那些‘线’?”
萧晏点点头,又指向其他几个方向:“这里……这里……都有线……不过……”他歪着小脑袋,似乎在努力分辨,“有三根线……颜色不一样……是金色的……”
“金色?”萧景澜立刻追问,“哪三根?”
萧晏的小手在地图上点出三个位置:正阳门、皇宫、以及——城北的观星台。
“观星台?”太子一怔,“那是钦天监的地方,历代观测天象之用,与阵法何干?”
“也许正因为要观测天象,才选在那里。”苏淮安若有所思,“月蚀之夜开启归墟之门,需要精确的天时。观星台很可能是整个阵法的‘计时枢纽’,负责校准时辰,确保献祭在月蚀最盛的那一刻达到巅峰。”
林悠然忽然抓住关键:“也就是说,如果我们能破坏观星台的阵眼,就能打乱阵法的时序,拖延献祭进程?”
“不止。”萧景澜眼神锐利,“晏儿说那三根线是金色的,与其他暗红色的不同。金色……会不会是阵法中的‘生门’?是赵无恩为自己留的后路,或者……”
“或者是阵法的破绽。”太子接过话头,眼中重新燃起希望,“任何大阵都不可能完美无缺,布阵者总要为自己留一条进出之路。这三处金色阵眼,很可能就是生门所在!”
计划迅速成形:兵分四路。第一路,萧景澜带精锐攻击观星台,打乱阵法时序;第二路,林悠然和苏淮安破解正阳门阵眼;第三路,太子坐镇东宫,指挥剩余忠诚禁军控制皇宫阵眼——那是中枢,最难,但也最关键;第四路,黑鹰与陈远带人掩护百姓撤离,尽可能减少伤亡。
“时间只有三天。”萧景澜环视众人,“不,从昨夜阵法激活算起,只剩两天半了。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做好所有准备,今夜子时,同时动手。”
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。
东宫密道出口,四路人马在夜色中分道扬镳。萧景澜带着二十名玄水卫,如鬼魅般穿行在街巷阴影中,目标直指城北观星台。
越靠近观星台,街道上的异常越明显。路边的树木全部枯死,树皮剥落,露出惨白的树干。一些宅院里传出压抑的哭泣声,那是家人正在被阵法抽取生机,却无能为力。
“王爷,前面有守卫。”一名玄水卫低声道。
观星台所在的小山丘下,果然站着一队禁军。但仔细看就会发现,这些士兵的眼神空洞,站立姿势僵硬,显然已被傀奴之术控制。
萧景澜做了个手势,玄水卫悄无声息地散开。片刻后,十几具“守卫”无声倒地,咽喉处皆有一道细小的切口——玄水卫的杀人技,干净利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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