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景澜醒来时，发现自己躺在王府卧房的床上。
夕阳的余晖从窗棂斜射进来，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。林悠然坐在床边，握着他的手，圣莲之力如温润的溪流，一遍遍冲刷着他的经脉。她的脸色很苍白，显然已经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。
“醒了？”她声音沙哑，眼中满是血丝。
萧景澜想坐起来，却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，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他的识海。他闷哼一声，又倒回枕上。
“别动。”林悠然按住他，“那道暗红光线带着极强的精神污染，我用圣莲之力净化了整整六个时辰，才勉强稳住你的识海。但现在还有残余，需要时间慢慢清除。”
萧景澜闭目缓了缓，那些破碎的画面和信息在脑海中翻涌。巨大的眼睛，无数世界的生灭，还有那句清晰的警告：“三年……吾将归来……准备好……容器……”
“晏儿呢？”他猛地睁眼。
“在隔壁，苏大哥照看着。”林悠然低声说，“孩子从观星台回来后一直昏睡，但呼吸平稳，体内的混沌之力也没有异常波动。”
“不，不是没有异常。”萧景澜握住她的手，将自己在裂缝中看到的信息——包括萧晏被标记为“容器”的画面——全部告诉了她。
林悠然的脸色由白转青，手指微微发抖：“所以裂缝的目的……不是扩散，而是定位和标记？它为三年后的什么存在……预定了晏儿的身体？”
“恐怕是这样。”萧景澜咬牙撑起身子，“而且，‘三年之约’这个说法……我曾经在狼神试炼中听过。”
深夜，书房里烛火通明。
除了萧景澜夫妇，苏淮安、安亲王、钦天监监正都在场。萧景澜详细描述了裂缝中的见闻，包括那只巨眼和三年之约的信息。
安亲王听完，沉默良久，忽然长叹一声：“原来……传说是真的。”
“什么传说？”林悠然急问。
安亲王走到书架前，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。卷轴展开，上面绘着一幅古老的星图，星图下方用古篆写着几行字：
“混沌有约，三眼为契。三百年期，三眼教兴。又三百载，归墟门开。若得门启，三载之后，混沌再临，需以纯净之器承之。”
“这是萧氏皇族代代相传的密卷，只有历代皇帝和宗正知晓。”安亲王指着最后一句，“‘纯净之器’，指的就是混沌之体。萧晏这孩子……恰好符合条件。”
苏淮安皱眉：“所以三眼教的存在、归墟之门的开启，都是这个‘混沌有约’的一部分？而赵无恩至死都不知道，他三百年谋划，其实只是为某个更高存在铺路？”
“恐怕是的。”钦天监监正接口道，“下官研究那些古老符文时发现，它们其实是一种‘契约文字’。三眼教的图腾是契约的标记，所有被标记者，最终都会成为契约的一部分。赵无恩以为自己在侍奉混沌，实际上……他只是契约的执行工具。”
林悠然感到浑身发冷：“那晏儿……”
“他被标记为‘容器’，意味着三年之后，那个存在将试图通过他降临此世。”安亲王沉重地说，“但这只是‘试图’。契约中还有一句关键的话——”
他指向羊皮卷末尾几个几乎褪色的字：
“然容器有心，心若不从，契约可破。”
“心若不从，契约可破……”林悠然喃喃重复。
萧景澜眼中重新燃起希望：“意思是，只要晏儿自己不愿意，那个存在就无法强行占据他的身体？”
“理论上是这样。”安亲王点头，“但问题在于，那个存在既然敢定下这个契约，必然有它的把握。它会用各种方式侵蚀、诱惑、逼迫容器屈服。尤其晏儿还这么小，心志未坚，那些古神记忆碎片更是巨大的隐患。”
苏淮安补充道：“而且晏儿体内的混沌之力与那个存在同源，一旦他开始主动或被动地接纳那些记忆，他的‘自我’就会被逐渐稀释。等到三年后，可能他都不再是现在的他了，自然也不会抗拒成为容器。”
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。希望虽然存在，但前路依然凶险。
就在这时，隔壁房间忽然传来萧晏的哭声。
众人立刻赶过去。房间里，孩子已经醒了，正坐在床上大哭，不是普通的哭闹，而是充满了恐惧的、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“晏儿！”林悠然冲过去抱住他，“怎么了？做噩梦了吗？”
萧晏紧紧搂住她的脖子，小脸上满是泪水：“娘亲……晏儿看到……好大的眼睛……在梦里喊晏儿的名字……要晏儿跟它走……”
“它还说……可以给晏儿很多很多力量……可以帮爹爹娘亲打坏人……但晏儿害怕……它的眼睛……好冷……”
孩子的描述让所有人心中一沉。那个存在，已经开始行动了。它通过梦境，直接与萧晏的意识接触，试图用诱惑和欺骗来达成目的。
萧景澜上前，将妻儿一起拥入怀中。他能感觉到，萧晏小小的身体在剧烈颤抖，那种恐惧是真实的，是面对远超自己理解的存在时，最本能的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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