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咆哮不是通过空气传播,而是直接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炸开。
源暗之眼的岩地如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,裂缝中喷涌出粘稠的黑暗物质,那些物质如有生命般蠕动、扭曲,化作无数只眼睛、嘴巴、触手。整个空间开始向内坍塌,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坍塌,而是“存在”本身的崩解——光线被吞噬,声音被吸收,连时间都开始紊乱。
契约之灵的干尸躯体在咆哮声中剧烈颤抖,它用最后的力量撑起一个脆弱的护罩,将萧景澜和林悠然护在中间:“古神的意志……被惊醒了……虽然本体还在沉睡……但这一缕怒火……足以毁灭一切……”
“同心破契还要多久?”萧景澜紧紧握着林悠然的手,两人的力量正通过相握的手疯狂涌入那卷新生的契约书。书页上的文字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,但剩下的部分书写速度明显变慢——古神的意志干扰了契约法则的运行。
“正常情况下需要一炷香……但现在……”契约之灵的身体开始崩解,干尸的四肢化作飞灰,“可能永远无法完成……古神在强行改写契约法则的底层代码……”
林悠然能清晰感觉到,手中的契约书正在被两股力量拉扯:一股是她和萧景澜的“同心之力”,温暖而坚定;另一股是来自深渊深处的古神意志,冰冷而狂暴。两股力量在书页上激烈对抗,每一个字都在扭曲变形。
更可怕的是,她能感觉到古神意志中蕴含的信息——那不是语言,而是直接的精神冲击,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怒:
“蝼蚁……也敢修改吾之契约……”
“三百年谋划……竟毁于尔等之手……”
“既然如此……那就用你们的世界……作为补偿……”
随着这股意志,坍塌的空间深处,一只由纯粹黑暗构成的巨手缓缓伸出!那只手大得无法形容,仅仅是掌心的一道纹路就比宫殿还要宽阔。它无视一切物理规则,直接抓向悬浮在半空的新生契约书!
“不能让它毁掉契约!”萧景澜暴喝,墨狼剑上的金色真炎轰然爆发,化作一道剑光斩向巨手。
但剑光触及黑暗的瞬间,就像泥牛入海,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。巨手继续抓来,所过之处,连空间本身都被“抹除”,留下纯粹的虚无。
就在这绝望的时刻,林悠然体内的创生之力突然自发运转。
那不是她在操控,而是力量本身在回应危机。青金色与灰白交织的光芒从她体内涌出,在她身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女性虚影——那虚影的容貌模糊,但头戴莲花冠,身披流光战甲,手中握着一柄完全由光芒构成的长剑。
“这是……圣莲初代宿主?”契约之灵残存的部分发出惊疑的声音。
虚影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举起光剑,对准那只黑暗巨手。剑身上,无数古老的符文亮起,每一个符文都散发出与混沌截然相反但又同源的气息——那是“秩序”与“创生”的法则具象。
一剑斩落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道柔和的、如月光般的剑光。但就是这道看似温和的剑光,触及黑暗巨手的瞬间,竟让那只手剧烈颤抖起来!黑暗如冰雪遇阳般融化、退散,巨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,猛地缩回深渊。
虚影斩出这一剑后,身形明显黯淡,但她没有消失,而是转身看向林悠然和萧景澜。一个温和而威严的女声直接在两人意识中响起:
“后辈,你们的时间不多。古神虽然只苏醒了一缕意志,但这缕意志与源暗之眼同源,在这里它是无敌的。要完成‘同心破契’,必须切断意志与本体的联系。”
“如何切断?”林悠然急问。
“混沌古神的本体在‘源暗之眼最深处’,那是一颗由纯粹混沌能量构成的‘核心’。三百年前,初代狼神守护者重创古神时,在核心表面留下了一道封印。现在,那道封印已经松动,才让古神的意志能渗透出来。”
虚影的光剑指向坍塌的空间深处:“去那里,修复封印。我和初代狼神的残念会为你们争取时间。但记住——修复封印需要‘纯净的混沌之力’作为媒介,而你们的孩子是唯一拥有这种力量的人。”
林悠然和萧景澜同时脸色大变:“晏儿还太小,而且他在北境——”
“不需要他亲自来。”虚影打断,“你们体内有他的力量残留。以‘同心破契’为引,以夫妻血脉为桥,可以远程呼唤他体内的混沌之力,借用来修复封印。但这会让孩子承受巨大负担,甚至可能……唤醒他识海深处所有的古神记忆。”
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:不借用晏儿的力量,封印无法修复,古神意志会彻底苏醒,世界毁灭;借用晏儿的力量,孩子可能被古神记忆吞噬,失去自我。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
深渊深处,那只黑暗巨手再次伸出,这一次它不再是单独一只,而是分裂成无数只较小的手,如潮水般涌来。初代圣莲宿主的虚影再次挥剑,但每斩灭一只手,她的身影就黯淡一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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