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内斗?是借刀杀人?还是……又一个陷阱?
她将信纸凑到鼻尖,仔细闻了闻。纸张是普通的宣纸,墨是寻常的松烟墨,没有特殊气味。但从墨迹的晕染程度和笔画的干涸状态来看,这封信写下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。
也就是说,是昨天深夜或者今天凌晨写的。
那时候,她刚刚从“泥鳅”口中问出东方使的特征。
对方的消息,灵通得可怕。
陆清然将信和花钱一起收好,快步离开了土地庙。
她需要时间思考,需要理清这一切。
---
申时,法政司书房。
陆清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,桌上摊着那张信纸、那枚花钱,还有她整理的所有线索。
东方使要杀她。
北方使要借她的手杀东方使。
而她,要救父亲。
这三者之间,有什么联系?
如果北方使真的想除掉东方使,为什么自己不动手?为什么要找她这个外人?
除非……北方使不能亲自出手。
或者,北方使想嫁祸给她。
又或者,北方使和东方使之间,有某种制约,让他们不能直接冲突。
陆清然想起“鹞子”临死前说的话:“三次下毒的人,都不是同一个。”
如果“蛛网”内部真的有多个派系,如果四方使者各自代表不同的势力,那么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,就说得通了。
而父亲,作为一个掌握着某种秘密的“匠人”,可能是这些派系都想控制、或者都想灭口的对象。
所以北方使才会找上她——因为她是最有理由、也最有能力对付东方使的人。
但这依然可能是陷阱。
陆清然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。
她需要更多的信息。
需要知道,今夜子时西直门,到底会发生什么。
也需要知道,萧烬那边,怎么样了。
她走到书案前,铺开纸笔,开始写信。
这封信是写给萧烬的,但她不打算通过暗焰的渠道——太慢了。她要用的,是另一个方法。
一个冒险,但可能更快的方法。
她将东方使的特征、内务府老太监的嫌疑、以及刚才收到的匿名信内容,简明扼要地写了下来。然后,她将那枚花钱用油纸包好,和信纸一起,塞进一个小小的竹筒里。
竹筒是她特制的,两端有软木塞,密封性很好。
陆清然拿着竹筒,走出书房,来到后院。
后院角落有一个鸽笼,里面养着三只信鸽。这不是官府的信鸽,是她自己私下养的,原本只是为了试验一些药物对鸟类的影响,但现在,它们有了别的用途。
她抓出最健壮的那只灰背鸽,将竹筒绑在它的腿上,然后走到院墙边,抬手一扬。
信鸽扑棱棱地飞起,在空中盘旋了一圈,然后朝着西北方向飞去。
陆清然仰头看着那只鸽子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,消失在远空。
这只鸽子没有受过专业训练,不一定能飞到萧烬手中。它可能会迷路,可能会被鹰隼捕食,可能会落在不知名的地方。
但这是她现在能想到的,最快的传信方式。
“一定要送到啊……”
她轻声说。
---
与此同时,西北,三岔口以北十里。
萧烬和他的三百亲卫,已经在这片荒凉的戈壁中潜伏了两个时辰。
天色渐渐暗下来,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尽头,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,缓缓覆盖下来。风更冷了,带着沙粒和枯草的气息。
他们藏身在一处干涸的河床里,河床两侧是高耸的土崖,正好可以遮挡身形。战马被拴在崖下的背风处,士兵们或坐或卧,尽量保存体力,没有人说话,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铠甲摩擦声。
萧烬靠坐在土崖边,手里拿着那张已经看过无数遍的简易地图。
地图是他根据乌尔汗的供词和当地向导的描述绘制的,上面标注着“鬼市”的大致位置——一个废弃的铁矿,地面部分早已坍塌,但地下被挖空了三层,入口极其隐蔽。
“王爷,”李震凑过来,压低声音,“哨探回报,铁矿周围有暗哨,至少二十人,都是好手。而且……铁矿东侧两里处,有一支约五百人的马队驻扎,看装束,是威北侯的旧部。”
萧烬点点头,脸色凝重。
三百对五百,又是夜袭,本就不占优势。而且对方还有暗哨,一旦被提前发现,就是腹背受敌。
“王爷,咱们是不是等主力部队过来再……”李震试探着问。
“等不了。”萧烬摇头,“主力部队在五十里外,就算现在掉头,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到。一夜时间,足够‘蛛网’转移或者销毁证据了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李震:“而且,我们不是来打仗的。我们是来救人的。”
李震沉默了。
他知道王爷说的对。但他们只有三百人,要潜入一个守备森严的地下据点救人,还要面对可能数倍的敌人,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