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阳的秋日,天空灰蒙蒙的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皇宫内外,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秩序,新帝刘辩偶尔会在何太后的陪同下接受百官朝拜,大将军何进出入宫禁依旧前呼后拥,声势煊赫。然而,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,致命的暗流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、汹涌。
十常侍的核心——张让、赵忠、段珪等人,如今虽仍身着锦绣,行走于宫闱,但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如同压着千斤巨石。何进召来的外兵,已然抵达洛阳城下!并州刺史丁原的狼骑在城外虎视眈眈,其义子吕布的骁勇之名更是传遍京师,让人胆寒。而更可怕的是,凉州刺史董卓率领的数万西凉铁骑,也正日夜兼程,越来越近!
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,何进看他们的眼神,已经从最初的利用与合作,变得越来越不耐烦,越来越充满杀意。那些投向他们的所谓“荣宠”和“赏赐”,如今看来,不过是喂给待宰猪羊的最后几口饲料。
“不能再等了!”深夜,一间偏僻的宫室内,烛火摇曳,映照着张让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老脸,“何进屠户,心狠手辣!他如今倚仗外兵,羽翼已丰,绝不会再容我等!待董卓大军一到,便是你我粉身碎骨之时!”
赵忠声音发颤:“可…可是…城外皆是他的兵马,宫中也有袁绍、曹操之人…我等如瓮中之鳖,能逃到哪里去?”
段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逃?为何要逃?这里是皇宫!是咱们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!他何进能进来,咱们就不能让他出不去吗?”
张让猛地看向他:“你的意思是…”
“何进虽狠,却有一致命弱点——他对其妹何太后,终究存有几分敬畏与依赖。”段珪压低了声音,语气阴毒,“太后近日,似乎也对何进一味倚重外兵、逼迫过甚有所不满…我等可借此做文章!”
一个极其大胆而冒险的计划,在这几个濒临绝境的宦官心中迅速成型——假借何太后的名义,诱骗何进入宫!只要何进孤身踏入这深宫禁苑,离开了他的大军护卫,那便是龙游浅水,虎落平阳!
计议已定,几人立刻分头行动。张让亲自前往长乐宫求见何太后。他跪在何太后面前,哭得老泪纵横,磕头如捣蒜:“太后!太后救命啊!大将军…大将军听信袁绍等人谗言,执意要尽数诛杀老奴等人!老奴等死不足惜,然则先帝驾崩之初,若非老奴等从中周旋,铲除蹇硕,陛下焉能顺利登基?大将军如今过河拆桥,兔死狗烹,岂不令天下人寒心?更恐…更恐大将军权势日重,将来…将来眼中未必还有太后与陛下啊!”
何太后本就对何进召外兵入京之事心存疑虑,又被张让一番哭诉挑动了心中那根对权力旁落的敏感神经,加之毕竟与这些伺候多年的宦官有几分旧情,一时竟有些犹豫动摇。
张让见有机可乘,立刻趁热打铁:“太后!老奴等别无他求,只求能当面恳请大将军,念在往日微功,放我等一条生路,允我等辞官归乡,苟全性命…求太后开恩,召大将军入宫一叙,老奴等愿当面陈情,是生是死,全凭大将军一言而决!”
何太后被哭求得心烦意乱,又觉得只是让兄长入宫说清楚也好,便糊里糊涂地点头应允,派了一名心腹宦官,持她的信物,前往大将军府传口谕,召何进即刻入宫,有“要事相商”。
与此同时,段珪、赵忠等人则以“加强宫中戒备”为名,暗中调动了他们还能控制的少量宫廷禁卫,埋伏在何进入宫的必经之路——嘉德殿两侧的廊庑、阁楼之中。刀出鞘,箭上弦,杀机四伏。
大将军府内,何进接到太后口谕,心中起疑。幕僚陈琳当即劝谏:“大将军!太后此诏,甚是突兀!宫中乃十常侍巢穴,此去必有大祸!不可往,不可往!”
何进踌躇不决。然而,他如今自恃大权在握,丁原、董卓大军在外,袁绍、曹操掌控部分京军,觉得那些宦官已是瓮中之鳖,岂敢再加害于他?更兼那传旨宦官言辞恳切,一再强调太后是因担忧兄弟失和,才想找他私下商议。何进那屠户出身带来的盲目自信和优柔寡断再次占了上风。
“哼!区区阉奴,如今如丧家之犬,焉敢害我?”何进不屑地撇撇嘴,“太后相召,或许真有事商议。我若不去,反倒显得心虚,被那些阉人看了笑话!尔等不必多言,我自有分寸!”
他不听陈琳苦劝,只带了寥寥数十名护卫,便大摇大摆地直奔皇宫。
消息几乎同时被“暗夜”潜伏在宫中的眼线,以最快速度传出。当刘乾在蓟州收到这份加急密报时,不禁拍案而起:“何进蠢材!自寻死路!”
一旁的郭嘉却冷笑连连:“刚愎自用,取死有道。此番入宫,恐有去无回。”戏志才亦叹道:“洛阳…大乱将起矣。”
何进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宫门,来到嘉德殿前。周围的寂静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,但他还是整了整衣冠,迈步踏上殿前玉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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