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雪消融,濡湿了幽燕大地,嫩绿的草芽顽强地顶开冻土,给荒芜的原野点缀上星星点点的生机。蓟城内外,一片繁忙景象,不仅是因为春耕在即,更因一项关乎北疆长久安宁的重大举措正在紧锣密鼓地推行。
州牧府议事厅内,刘乾召集了荀彧、程昱、法正以及刚刚从辽东巡视归来的田畴、田豫,商讨“五市”细则。巨大的辽东-幽州边境地图铺展开来,上面标注着计划开设互市的地点:右北平的徐无山麓、辽西的柳城、以及辽东郡的西安平。
“主公,”田畴指着地图,声音洪亮,带着边地特有的粗犷气息,“此次巡视,某与国让(田豫字)深入乌桓、鲜卑诸部,其部众经去岁大战,对我幽州兵威心存敬畏,加之去冬严寒,牛羊冻毙甚多,生计确显困顿。此时开设五市,以我之余粮、布帛、盐铁,易其牛羊、马匹、皮毛,正可解其燃眉之急,亦能缓和我边塞紧张之势。”
田豫补充道:“然,胡人素来重利轻义,畏威而不怀德。五市之事,必须严加管控。臣建议,所有互市皆需在指定围栏内进行,由我军精锐驻守,严格查验出入货物,尤其是铁器、弩箭等军资,绝不可轻易流出。同时,需派精明官吏掌市,公平定价,杜绝强买强卖,以防滋生事端。”
法正立于一旁,虽年轻,但目光锐利,他仔细听着田畴、田豫的汇报,此时开口道:“田将军所言极是。正以为,五市之利,不仅在互通有无,更在羁縻。我可借此,暗中甄别各部态度,对恭顺者稍予优惠,对桀骜者加以限制。甚至可派遣细作,混杂于商贾之中,探听草原动向。此外,需严防公孙度残部或中原其他势力,通过胡人渠道,向我境内渗透。”
刘乾赞许地点点头。田畴、田豫久镇边陲,熟悉胡情,提出的建议务实;法正虽初来,但其思虑缜密,直指要害,尤其是提到了利用五市进行情报工作和反渗透,显示出了超越年龄的战略眼光。
“孝直所虑,甚为周全。”刘乾看向法正,“此事便由你协助程仲德,细化五市管理章程,尤其是货物稽查与人员管控条例,务必做到有章可循,堵住漏洞。”
“正领命!”法正眼中闪过一丝兴奋,躬身应下。这是他首次被委以涉及军国边务的重任,心中自是激荡。
荀彧抚须道:“五市若能顺利推行,则北疆可暂得安宁,我军可免两线作战之忧。所得胡马,可补充骑兵;牛羊皮货,可富民生。确是一举多得。只是,这初始投入的粮帛盐铁,需从府库调拨,需做好预算,确保不影响春耕及军需。”
“文若放心,此事我已有计较。”刘乾道,“去岁平定辽东,缴获颇丰,加之‘幽州白’、‘蔡侯纸’获利甚巨,支撑五市初建,绰绰有余。待商路通畅,便可形成良性循环。”
议定五市大略,众人又商讨了春耕、水利、招贤馆近期吸纳的人才安置等事宜,直至日头偏西方才散去。
刘乾回到后府,已是华灯初上。膳厅内,荀彩坐于主位,腹部隆起已十分明显,行动愈发需要侍女搀扶,但气色极好,眉宇间洋溢着将为人母的安详与幸福。蔡琰坐在她下首,正轻声为她读着一卷舒缓的琴谱。甄姜则刚从外面回来,身上还带着一丝市井的烟火气,正兴致勃勃地跟荀彩讲述今日商号里的见闻。
“夫君回来了。”见刘乾进来,荀彩在侍女搀扶下欲起身。
刘乾快步上前,轻轻按住她的肩膀:“彩儿快坐,不必多礼。”他的手温柔地抚上她隆起的腹部,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悸动,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,“今日这小家伙可还安分?”
荀彩脸上泛起红晕,柔声道:“午后动得厉害些,想必是个活泼的性子。文姬妹妹方才弹了会儿琴,他便安静下来了。”
蔡琰闻言,莞尔一笑:“许是姐姐心境平和,孩儿自然安宁。妾身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。”
甄姜凑过来,俏皮地说:“夫君,姐姐,我看这孩子将来定像夫君一样,是个能文能武的大英雄!说不定还能帮着爹爹打理咱们幽州的生意呢!”
一番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,膳厅内充满了温馨融洽的气氛。
用膳时,荀彩细心地为刘乾布菜,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夫君,近日见奉孝先生与志才先生为军政之事劳心劳力,常常废寝忘食。他们皆是夫君倚重的臂膀,身边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料。妾身想着,他们年岁也不小了,是否该为其张罗一门亲事,也好让他们安定下来,更有归属之感?”
刘乾放下筷子,心中微动。此事荀彩之前曾提过,他也记在心上,只是近来事务繁忙,尚未顾得上细想。此刻荀彩再次提起,足见其作为主母的周到与贤惠。
“彩儿所言,正是我心中所思。”刘乾点头道,“奉孝、志才于我,如同手足。他们的终身大事,确实不能再耽搁了。只是此二人,一个洒脱不羁,一个沉静寡言,眼界又高,寻常女子恐难入其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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