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渡,曹军大营。
夜色如墨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中军大帐内,灯火摇曳,映照着曹操那张因焦虑和愤怒而扭曲的脸。头风病带来的阵阵钝痛,如同铁锤敲击着他的颅骨,但更让他心焦如焚的,是黎阳方向的战报和至今生死不明的夏侯惇。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曹操猛地将手中的竹简摔在地上,声音嘶哑,“黎阳坚城,万余守军,竟连十日都守不住!李曼成是干什么吃的!”
帐下,谋士荀攸、司马懿、蒋干、毛玠、蒋济等人垂首肃立,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怒主公。武将列中,夏侯渊双目赤红,拳头紧握,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,他与夏侯惇情同手足,此刻心中更是如同油煎;曹仁、曹洪等曹氏宗族将领亦是面带悲愤与凝重。
“主公息怒,”荀攸硬着头皮上前一步,“黎阳失守,虽是大挫,然元让将军拼死力战,重创敌军,其忠勇可嘉。当务之急,是确认元让将军安危,并调整部署,应对刘乾主力南下。”
“报——!”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,一名亲兵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,脸上带着惊惶与一丝如释重负,“主公!李典将军……李典将军回来了!他……他带着夏侯都督回来了!”
“什么?!”曹操猛地站起身,顾不上头痛,几步冲到帐门前,“元让何在?快!抬进来!军医!快传军医!”
片刻之后,一阵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传来。只见李典浑身浴血,甲胄破损不堪,脸上混杂着血污、汗水和尘土,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悲怆。他半扶半背着一个人,那人整个胸膛都被厚厚的、已被鲜血浸透的布条包裹着,面色惨白如纸,气若游丝,仅存的右眼紧闭,不是夏侯惇又是谁?
“主公……典……无能,黎阳……失守了……都督他……”李典看到曹操,膝盖一软,几乎要跪倒在地,声音哽咽。
曹操顾不上责备,一个箭步上前,和夏侯渊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夏侯惇从李典背上接过,平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软榻上。看着夏侯惇胸前那狰狞的伤口和惨白的脸色,曹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。
“元让!元让!醒醒!我是孟德!”曹操连声呼唤。
随军医官立刻上前,仔细检查夏侯惇的伤势。当他解开那被血浸透的布条,看到那个几乎贯穿了右胸胸腔,边缘泛黑,仍在微微渗血的可怕伤口时,饶是他见惯了战场创伤,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如何?”曹操急切地问道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医官脸色凝重,仔细清理伤口,敷上金疮药,又搭上脉搏,良久,才沉重地摇了摇头:“主公……夏侯都督伤势……极重!吕布那一戟,不仅洞穿肺叶,伤及经脉,更有一股极其霸道的异种真气残留体内,不断侵蚀生机!加之都督左眼,前就有失血过多,此又似动用秘法强行激发潜能,如今已是……油尽灯枯之兆!”
“混账!”夏侯渊一把揪住医官的衣领,目眦欲裂,“救不活我兄长,我剐了你!”
“妙才!不得无礼!”曹操喝止了夏侯渊,但自己的心也沉到了谷底。他看向医官,声音沙哑:“当真……一点办法都没有?”
医官战战兢兢地道:“若论外伤,或可勉力维持,以名贵药材吊住性命。但那股异种真气最为棘手,寻常汤药难以化解,除非……除非有内力修为远超吕布之人,肯耗费本源,为其疏导逼出,或有一线生机。否则……恐怕……撑不过三日……”
帐内一片死寂。内力修为远超吕布?当世之间,恐怕也只有刘乾或他师父童渊等寥寥数人有可能,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曹操颓然坐倒在榻边,看着气息微弱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夏侯惇,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。元让若死,不仅是折他一臂,更是对全军士气的沉重打击!
“无论如何!用最好的药!想尽一切办法!一定要保住元让的性命!”曹操几乎是咬着牙下令。
“诺!”医官连忙应命,指挥人手小心翼翼地将夏侯惇抬往后方静养。
李典这才将黎阳失守的详细经过,包括夏侯惇如何吞睛死战,如何在城破时如同鬼神般爆发,如何与吕布惨烈对决,最终被重创的过程,一一禀报。听着夏侯惇那悲壮至极的事迹,帐内众人无不悚然动容,既感其勇,亦悲其遇。
“元让兄……”曹操喃喃自语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有痛惜,有愤怒,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。
就在众人沉浸在悲伤与凝重的氛围中时,一直沉默观察的司马懿,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。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主公,诸位,懿观夏侯都督此番伤势,虽濒死,然……福祸相依,或许并非全无转机。”
众人闻言,皆是一愣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司马懿。
“仲达此言何意?”曹操皱眉问道。
司马懿微微躬身,道:“都督重伤,根源在于吕布那股霸道真气。此气如跗骨之蛆,不断破坏生机,是为‘死劫’。然,都督体质异于常人,性情刚烈悍勇,意志坚如铁石。此番重伤剧痛,加之失目之恨、破城之辱,其心中一股不屈、不甘、不忿之意,恐怕已炽烈到极点。这股意念,若引导得当,或可化为一股前所未有的‘杀气’或‘战意’,若能以此意念,反过来驾驭、甚至……吞噬那缕异种真气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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