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安六年,冬十一月。
张辽、高顺率领的一千二百死士,已离开北军大营三日。他们如同消失在了初冬的寒风中,没有半点音讯传回。官渡前线,北军主力的佯攻依旧在持续,吕布与马超轮番上阵,攻势如潮,将曹军的注意力牢牢钉在正面战场。然而,刘乾与郭嘉等人心中的那根弦,却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绷越紧。
这一日,天色阴沉,铅灰色的云层低垂,到了傍晚,竟零星飘起了细碎的雪花,伴随着凛冽的北风,打在营帐上沙沙作响。
中军大帐内,炭火盆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寒意。
“已过三日,文远与伯平,仍无消息……”刘乾望着帐外飘落的雪花,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。雪夜行军,难度倍增,更何况是潜行突袭。
郭嘉拢了拢身上的裘衣,轻声道:“主公勿忧,雪夜虽苦,然亦能掩盖行踪。文远、伯平皆乃沉稳之人,定能克服困难。算脚程,若无意外,今夜……当有动静。”
贾诩阴恻恻地补充:“雪落无声,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。只盼乌巢那把火,能烧得旺些。”
诸葛亮与庞统、沮授亦凝神静气,目光不时投向东南方向,默默推算着。
与此同时,乌巢东南方向三十里外,一片枯寂的芦苇荡中。
一千二百人,人与马的口鼻皆喷着白汽,静静地潜伏在及腰深的枯黄芦苇丛里,任由越来越密的雪花覆盖在身上,仿佛与这片荒芜之地融为一体。连续三日的艰苦跋涉,穿越沼泽,翻越丘陵,昼伏夜出,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,但眼神却依旧锐利,如同等待猎物的狼群。
张辽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,凑到高顺身边,压低声音:“伯平,看这天色,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。今夜,必须动手!”
高顺重甲上已结了一层薄冰,他点了点头,声音透过面甲显得有些沉闷:“雪夜视线受阻,利于突袭。陷阵营,已准备就绪。”
张辽展开那张已被雪水浸湿却依旧清晰的地图,借着微弱的天光,手指点向乌巢营垒的西南角:“‘暗夜’兄弟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,曹军伏兵主力,布置在乌巢正北和东面的丘陵之后。西南角临水,营垒相对薄弱,且有一片滩涂,利于陷阵营突击。我意,子时三刻,我先率骑兵,绕至乌巢西面,鼓噪放箭,佯攻其西门,吸引守军注意。你率陷阵营,趁机从西南角滩涂发起强攻,打开缺口,直扑粮囤!”
“可。”高顺言简意赅。
“记住,我们的目标是焚粮!不必恋战,突破之后,四处纵火!无论遇到何种抵抗,以焚粮为第一要务!”张辽再次强调,眼中闪烁着决绝的火光。
“明白。”高顺握紧了手中的长枪。
计议已定,众人借着风雪声掩护,啃食着冰冷的干粮,默默恢复着体力,等待着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。
子时将近,风雪更疾。天地间白茫茫一片,能见度不足百米。
张辽翻身上马,看了高顺一眼,两人目光交汇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“保重!”
“保重!”
张辽一挥手,五百骑兵如同暗夜中涌出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风雪里,向着乌巢西面迂回。
高顺则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低喝一声:“陷阵营!”
“呼!”七百重甲步兵同时起身,动作整齐划一,甲叶上的冰雪簌簌落下。他们沉默地检查着最后的装备,将火油罐绑在腰间,握紧了盾牌和长枪。
“目标,乌巢西南角!陷阵之志!”
“有死无生!”七百人低沉的回应,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肃杀。
乌巢,曹军粮仓大营。
如此风雪之夜,守军的警惕性不免有所松懈。营墙之上,哨卒们蜷缩在垛口后,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,偶尔探头望一眼白茫茫的营外,便迅速缩回头,靠着墙壁打盹。营中大部分军士也已入睡,只有巡夜的队伍踩着积雪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
守将郭攸之,此刻正在自己的军帐中,围着火炉,与几名心腹军官饮酒驱寒。几碗烈酒下肚,他那张胖脸上已泛起红光。
“妈的,这鬼天气……司马军师也太过小心,说什么刘乾会来偷袭?这等风雪,鸟都飞不过来!”郭攸之打着酒嗝,抱怨道。
“将军说的是,北军正在正面打得热闹,哪有功夫跑到咱们这后方来?”
“就算来了,凭咱们这营垒,万余弟兄,也叫他有来无回!”
众人纷纷附和,帐内弥漫着轻松甚至懈怠的气氛。他们并不知道,就在营外不远处的风雪中,死神已经举起了屠刀。
子时三刻,准时到来!
“杀——!”
突然之间,乌巢西门外,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!紧接着,便是密集的箭矢破空之声!无数支火箭,如同逆飞的流星,划破风雪夜空,纷纷落在西门附近的营帐和栅栏上,瞬间引燃了几处火头!
“敌袭!敌袭!西门有敌袭!”营墙上顿时一片大乱,哨卒惊慌地敲响了警锣。沉睡中的曹军被惊醒,慌忙抓起兵器,涌向西面营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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