蓟城的秋日,天高云淡,相较于中原与淮南的血火交织,这片北疆雄城在刘乾的治理下,显得格外安宁与繁荣。大将军府内,亭台楼阁,曲径通幽,虽无江南的婉约,却自有一番北地的雄浑与肃穆。
然而,这份宁静被一阵急促而悲切的脚步声打破。一道火红的身影,如同受了伤的雀鸟,不顾侍女和侍卫惊愕的目光,踉跄着穿过回廊,径直冲向刘乾日常处理军政要务的“承乾殿”。她发髻微乱,往日明亮傲然的眼眸此刻红肿如桃,脸上泪痕交错,正是嫁与刘乾为妾不久的江东孙氏之女——孙尚香。
“夫君!夫君!”人未至,声先闻,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绝望,撕裂了殿宇间的平和。
殿内,刘乾正与荀彧、郭嘉商议着官渡战事后续的粮草调度及对荆州袁绍、淮南新局面的应对之策。闻声,他抬起头,只见孙尚香已扑到殿门前,却被两名尽责的侍卫拦下。
“夫人,主公正在议事……”侍卫面露难色。
“让开!我要见夫君!”孙尚香猛地推开侍卫的手臂,她的力气本就异于寻常女子,此刻情急之下,竟将两名彪形侍卫推得一个趔趄。她冲入殿内,看到端坐于主位的刘乾,仿佛看到了唯一的救星,双腿一软,竟直接跪倒在地,泣不成声。
“尚香?你这是……”刘乾吃了一惊,连忙起身离座,快步上前欲要搀扶。荀彧与郭嘉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,随即默契地垂下目光,静观其变。
“夫君!救救我大哥!救救伯符!”孙尚香抓住刘乾的袍袖,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庞,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,“刚刚……刚刚江东来的密使……传回消息,大哥他……他在寿春重伤昏迷,军医束手无策!说是……说是颅内有损,生机渺茫!呜呜呜……”
她泣血般的哀诉回荡在殿中:“父亲去得早,长兄如父!大哥他待我最好……他不能死!夫君,我知道你有办法的!你麾下有华佗神医,有张仲景先生!求求你,救救他!只要你能救大哥,妾身……妾身愿做牛做马,结草衔环以报!” 说着,竟要以头抢地。
刘乾心中巨震,一把用力将她扶住,不让她跪拜下去。孙策重伤垂危?这消息太过突然!他虽与孙策素未谋面,但对这位年纪轻轻便横扫江东、人称“小霸王”的豪杰,心中亦存有几分欣赏。更重要的是,孙策是孙尚香的兄长,是自己的妻兄!于公于私,此事他都不能坐视不理。
“尚香,你先起来,慢慢说。”刘乾的声音沉稳有力,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,他扶着孙尚香颤抖的肩膀,让她靠在殿中的柱子上,“消息确实吗?孙伯符如今情况如何?身在何处?”
孙尚香倚着柱子,仿佛抽走了所有力气,哽咽着将收到的密报内容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:孙策攻破寿春,手刃袁术,却在战后突然昏迷,额角流血不止,随军医者诊断为“颅内有瘀,伤及根本”,已是药石罔效,危在旦夕。消息被周瑜严密封锁,但孙尚香在江东自有其消息渠道,还是得知了这个噩耗。
荀彧闻言,抚须沉吟,眉头微蹙。郭嘉则眼中精光一闪,羽扇轻摇,似乎在快速权衡着其中的利害关系。
“主公,”荀彧率先开口,语气凝重,“孙伯符乃江东支柱,其生死关乎南方格局。若其不幸……江东必生动荡,孙权年幼,恐难压制诸将及地方豪强。届时,荆州袁绍,乃至可能缓过气来的曹操,都可能对江东心生觊觎。于我而言,一个稳定、至少能牵制袁绍的江东,符合当前利益。”
郭嘉接口道,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冷静与犀利:“文若所言甚是。然而,救援孙伯符,风险亦是不小。其一,如何将人从江东秘密接出?周瑜非是庸才,定然将伯符严密保护,甚至可能秘不发丧。我‘暗夜’力量虽能渗透,但运送一个昏迷的重伤员千里北上,难度极大,极易暴露。其二,即便接到幽州,华、张二位先生能否妙手回春,亦是未知之数。若救不回来,反倒可能引火烧身,让江东以为我等别有用心,甚至与周瑜、孙权结怨。”
孙尚香听到郭嘉的分析,尤其是“救不回来”几个字,脸色更是惨白如纸,泪水涌得更急,哀求的目光死死盯着刘乾。
刘乾沉默着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。殿内只剩下孙尚香压抑的啜泣声。他看向孙尚香,这个平日里英气飒爽、甚至有些刁蛮的妻子,此刻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那眼神中的绝望与期盼,让他无法硬起心肠。
于私,他是她的丈夫,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承受丧兄之痛。
于公,荀彧说得对,一个活着的孙策,哪怕是重伤的孙策,只要有一线生机,就能维持江东表面的稳定,牵制袁绍,符合他未来的战略布局。就算最坏的情况,孙策不治,他尽力救援之举,也能赢得孙尚香死心塌地的感激,并在江东内部(尤其是孙尚香一系和部分念旧的老臣心中)埋下对刘乾的善意,为将来可能的外交接触留下余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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