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都的盛夏,在喧闹的封赏大典后,渐渐沉淀下来。然而,表面的平静之下,暗涌的激流却未曾停歇。新朝的班底已然确立,功臣们得到了应有的荣宠与权位,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尚未解决——如何处置那位曾搅动风云、如今已成阶下囚的一代枭雄曹操,以及他身后那庞大而盘根错节的曹氏、夏侯氏集团及旧部。此事若处理不当,必将成为新生政权肌体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隐患。
刘乾深知,杀戮固然简单,但绝非上策。曹操的影响力根植于中原士族与军中,贸然杀之,不仅会寒了众多新附之心,更可能激起不可预料的反弹。真正的征服,在于收服人心,在于化敌为我之用。在郭嘉、荀彧、贾诩等核心智囊数次密议,权衡了各种利弊之后,刘乾做出了决断。
这一日,他未带任何仪仗,只身着常服,在典韦及数名绝对可靠的亲卫陪同下,来到了软禁曹操的处所——并非阴湿的监牢,而是一处位于许都城内、环境清幽、守卫森严的别院。院外甲士环列,气氛肃杀;院内却草木扶疏,甚至有仆役负责日常洒扫,供应饮食亦不算苛待,只是隔绝了内外联系,形同高级囚笼。
曹操一身素色深衣,正坐在院中一株老槐树下,独自对弈。他神色平静,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仿佛并非身处囹圄,只是在自家园中休憩。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抬起头,看到来者是刘乾,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波澜,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。
“败军之将,劳动大将军亲临,操,愧不敢当。”曹操放下手中棋子,并未起身,只是微微颔首,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
刘乾摆手让典韦等人在院门处等候,自己信步走到石桌对面坐下,目光扫过棋盘,只见黑白交错,局势胶着,如同他们二人过往的争锋。“孟德公好雅兴。棋局如天下,纵横捭阖,不到最后一子落下,孰能言胜败?”
曹操嘴角牵动了一下,似笑非笑:“大将军是来与操手谈一局,还是……来落下这最后一子?” 他的目光锐利如昔,直视刘乾。
刘乾坦然迎着他的目光,摇了摇头:“非也。乾今日前来,是想与孟德公聊聊这棋盘之外,更广阔的天地。” 他并未直接劝降,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精心绘制的帛图,缓缓在石桌上铺开。
这并非当时流行的《禹贡地域图》或任何已知的中原舆图,而是一幅包含了模糊的大陆轮廓、浩瀚海洋以及诸多未名之地的“世界堪舆图”。这是刘乾凭借超越时代的记忆,口述大意,由麾下精通地理之人,反复推敲绘制而成,虽粗糙,却已展现出远超时代的视野。
“孟德公请看,”刘乾的手指划过地图上代表中原的区域,“这里,是我们所在的司隶、兖豫、幽冀……是我们为之征战半生的土地。” 他的手指继而向外扩展,划过广袤的草原,无垠的沙漠,最终指向那一片片蔚蓝,“然,世界之大,远超你我所见所知。往北,有苦寒之地,亦有无边林海;往西,有巍峨雪山,更有万里黄沙,沙海之外,亦有如贵霜、安息般不逊于汉之大国,城郭林立,商旅不绝;往南,越过瘴疠之地,更有肥沃平原,物产丰饶……”
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那浩瀚的海洋之上:“而在这茫茫大海之东,有巨大岛屿,盛产白银;大海之极南,更有庞然大陆,风物迥异,鸟兽奇特,其上或有先民遗族,或为亘古无人之地!孟德公,你我眼中所争之中原,于此天地之间,不过一隅耳!”
曹操的目光,从一开始的淡然,逐渐变得专注,继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与骇然。他一生雄踞中原,目光所及,无非河北、江东、荆襄、西凉,何曾想过天地竟是如此广阔?这幅地图,颠覆了他固有的认知,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与好奇心同时涌上心头。
“此图……当真?”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“虽细节或有谬误,然大势无误。”刘乾收起地图,目光灼灼地看着曹操,“孟德公,你乃世之枭雄,文韬武略,胸有丘壑。难道甘心就此沉寂,将余生耗于这方寸庭院,对着这黑白棋子,空忆往昔峥嵘?难道不想亲眼去看看那贵霜的佛寺,安息的宫殿?不想知道那海外巨岛是否真为银山所铸?不想探寻那南方大陆究竟有何等奇景?”
刘乾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:“天下,非止汉地!乾坤,亦非仅限于此!乾之志,在终结这华夏内耗,整合力量,继而放眼四海!这需要能臣,需要干将,更需要如孟德公这般,能独当一面、开拓进取的雄才!内斗消耗的,是吾华夏之元气;向外开拓,方显吾辈之豪情!”
他站起身,向着曹操,郑重地拱手一揖:“孟德公,往事已矣,乾不咎既往。今,乾以征南将军之位,荆州刺史之职,虚位以待!非是闲置,乃是寄望公能助我,抚平荆襄余波,整饬武备,为我华夏日后商船舰队南下西洋,兵锋所指异域番邦,奠立基石!这万里波涛,无垠天地,方是你我这般人物,真正该驰骋的疆场!不知孟德公,可愿与乾,共襄此万世未有之盛举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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