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廷审计风暴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,前朝漕运案的审理已进入白热化阶段。
三法司会审,在二皇子一系暗中推动和周廷等御史的穷追猛打下,江南漕运总督崔文焕贪墨军饷、勾结地方、欺压漕丁的罪证被一条条坐实。更有一名崔文焕的心腹师爷在严刑之下招供,指认了大量赃款的去向,其中相当一部分流入了京城,用于打点朝中重臣,首辅崔政道虽未直接收取,但其门下多名官员牵涉其中,崔首辅“失察”之罪难逃。
墙倒众人推。眼见崔党大厦将倾,原本中立或依附的官员纷纷倒戈,弹劾崔政道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御案。
皇帝武明渊震怒不已,虽念及崔政道多年辅政之功,未取其性命,但最终下旨:崔文焕革职抄家,押解回京,秋后问斩!首辅崔政道罢官夺爵,勒令致仕回乡!其党羽或贬或黜,清洗大半!
显赫一时的崔党,顷刻间土崩瓦解。
朝堂格局为之剧变!大皇子失去最强有力的外朝支持,势力大损,变得沉寂。二皇子则凭借在此案中的“暗中出力”和精准打击,声望大涨,身边聚集了更多投机官员,风头一时无两。
然而,就在二皇子志得意满,以为扫清障碍,储君之位唾手可得之时,一场针对他的风暴,却在悄然酝酿。
风暴的源头,正是来自林亦辰之前通过审计,搜集到的那些关于宫内与江南利益输送的线索。
在崔文焕被定罪后,林亦辰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,将那份记录了荣嫔、婉贵人等宫苑通过高价采购、特定香料等方式,与崔文焕及其亲属名下产业进行利益输送的详细报告,秘密呈递给了刘瑾。
这份报告,不仅坐实了崔文焕贪腐款项的流向,更隐隐指向了这些宫苑背后的主子——她们或多或少,都与二皇子生母慧妃关系密切,或者说,是二皇子在宫中笼络的势力!
报告的最后,林亦辰还“附赠”了一条未经完全证实、却足够引人遐想的消息:据某些被查抄的太监私下透露,二皇子府上,似乎曾通过某些隐秘渠道,接收过江南来的“特别供奉”,其价值不菲。
刘瑾拿到这份报告,如获至宝!
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打压风头正劲的二皇子。林亦辰这份报告,来得正是时候!这等于将二皇子与臭名昭着的漕运贪腐案间接关联了起来!虽然证据链不算完美,但足以在皇帝心中种下一根刺!
刘瑾立刻将这份报告,通过自己的渠道,辗转递到了皇帝面前。
皇帝刚刚经历崔党之乱,对结党营私、贪腐受贿之事正是最为敏感和痛恨之时。看到这份报告,尤其是看到自己儿子可能也牵涉其中,甚至可能利用了漕运贪腐的赃款来培植势力,顿时勃然大怒!
他并未立刻发作二皇子,而是下令暗中彻查二皇子府的财务状况以及与江南的往来。
这一查,果然查出了一些问题。二皇子府近年的开支远超出其俸禄和庄田收入,虽然账目做得隐秘,但巨额资金的来源经不起深究。同时,之前林亦辰安插的眼线回报的“二皇子府频繁出现江南客商”的消息,也成为了佐证。
皇帝对二皇子的信任,瞬间降至冰点。
数日后,一道措辞严厉的圣旨下达:二皇子武承泽“结交外臣、用度奢靡、行为不检”,罚俸一年,禁足府中半年,闭门读书思过!其麾下几名负责财务、与江南往来密切的属官被革职流放!
这道圣旨如同晴天霹雳,将志得意满的二皇子彻底打落云端!虽然未被废黜,但“结交外臣、用度奢靡”的评语,几乎断送了他的储君之路!
朝堂再次哗然!所有人都没想到,刚刚扳倒大皇子最大助力的二皇子,竟会以这种方式骤然失势!
一时间,原本围绕在二皇子身边的官员作鸟兽散,朝堂势力再次洗牌,变得愈发扑朔迷离。
……
浣衣局,林亦辰的小屋内。
他听着心腹太监汇报着前朝最新的剧变,神色平静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借审计之名,行探查之实;利用漕运案,扳倒崔党;再抛出二皇子与江南勾结的线索,引得刘瑾出手,最终借皇帝之力,将风头最劲的二皇子打落马下……
这一连串的操作,环环相扣,步步为营,将各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他虽身处后宫,却已能凭借信息和谋略,深远地影响前朝格局!
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”林亦辰轻轻摩挲着指尖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“二皇子想当渔翁,却不知他自己,也只是网中之鱼。”
经此一役,大皇子、二皇子皆受重创,三皇子已殁,四皇子体弱……成年皇子中,竟再无一人能形成绝对优势。朝堂陷入了短暂的权力真空和诡异的平衡之中。
而这,正是林亦辰最愿意看到的局面。
水越浑,他这条潜龙,才越有机会腾空而起!
他走到窗边,望向皇宫深处。苏云裳的玄阴之体是他武道修行的关键,必须牢牢掌控;柳贵妃的把柄和合作关系需要维持和利用;刘瑾这棵大树暂时还不能倒,仍需借其势……
内廷已初步肃清,前朝格局已被打乱。
接下来,他需要更强大的实力,来应对即将到来的、更加复杂的局面。
《无极纯阳诀》的修炼不能停滞,与苏云裳的“合作”需要更进一步。同时,他也该开始考虑,如何将手伸向宫廷之外,培植属于自己的、真正的势力了。
棋局渐显,收网之时未到,但他已开始为下一阶段的博弈,悄然布局。
这大武朝堂与后宫的天,终究要因为他这只“假太监”的搅动,彻底改变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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