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池的云比别处的厚。
鲁智深站在云头,禅杖往地上一戳,震得整座瑶池都晃了晃。他赤着膊,肌肉虬结如铁,额角的汗珠子砸在云絮上,溅起细小的水痕。身后的梁山好汉们扒着云边往下看,只见瑶池中央有棵蟠桃树——那树高可接天,枝桠上挂着的蟠桃泛着蜜色光泽,每颗桃子都裹着层金雾,连枝叶都泛着翡翠般的光泽,分明是天庭的宝贝。
“智深师兄!”八戒从云后挤过来,钉耙扛在肩上,“你真要拔这树?王母娘娘的宝贝,咱要是砍了,她还不掀了咱们天灵盖?”
“掀便掀!”鲁智深扯了扯嘴角,禅杖在掌心转了个花,“你当俺老鲁是吓大的?当年俺在五台山,连文殊院的镇寺罗汉都敢揍;在瓦罐寺,连崔道成的金刀都敢抢。这破树,能比那俩秃驴难缠?”
他话音未落,蟠桃树的枝桠突然动了。
不是风吹的。
那枝桠像活物般扭动着,裹着金雾的桃子“簌簌”掉落,砸在云头上,溅起阵阵甜香。鲁智深眯起眼,看见枝桠间浮起张苍白的脸——是个女子的模样,眉眼间带着股仙气,却满是悲戚。
“鲁施主。”那女子开口,声音像泉水撞在石头上,“这树……不能砍。”
“不能砍?”鲁智深把禅杖往地上一杵,“俺老鲁听人说,这树上的蟠桃是天庭的‘长生果’,吃了能活八万岁。可俺昨日在山下,见个孩童饿得啃树皮,他要是能吃口蟠桃……”他的喉结动了动,“比活八万岁金贵!”
女子的身影晃了晃,金雾里的面容渐渐清晰——她穿着月白纱裙,发间插着支桃花簪,分明是王母座下的“蟠桃仙子”。“施主有所不知。”她垂下眼,“这树上的蟠桃,早不是当年的长生果了。”
“哦?”鲁智深挑眉。
“三百年前,玉帝为了巩固天庭统治,命人在蟠桃里注入‘天枢咒’。”仙子的指尖抚过枝桠,“每颗桃子都成了‘锁魂器’,吃下去的人,魂魄会被锁在天庭的‘功德碑’里,永世为天庭效力。”她的声音发颤,“前日我见个樵夫误食了颗桃,他的魂魄……被吸成了张纸,贴在功德碑上,哭着喊‘我要回家’……”
鲁智深的脸色沉了。他想起昨日在山脚下,有个老妇抱着个昏迷的孩童求医,说自己男人吃了蟠桃,魂魄被勾走,只剩具空壳。“原来如此。”他握紧禅杖,指节发白,“你这树,是天庭的‘血池’!”
“施主若不信,可看树下。”仙子抬手,金雾散开,露出树根下的泥土——那里埋着具具枯骨,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插着根细针,针尾连着蟠桃的根须,“这些是前日偷桃的凡人,他们的魂魄……全被吸进桃里了。”
鲁智深突然蹲下来,伸手摸了摸那枯骨。指腹触到骨面的瞬间,他浑身一震——那骨头凉得像冰,却带着股熟悉的温度。“这是……”他的声音发哑,“这是俺老家的张猎户!上月他还给俺送过野兔!”
仙子的眼眶泛起泪:“施主若拔了这树,这些魂魄……”
“放他们出来!”鲁智深吼道,“俺老鲁不信什么天枢咒!俺当年被泼皮骂‘秃驴’,被和尚赶下山,被官府抓去坐牢,可从没怕过什么咒!”他的禅杖突然暴涨,棒身上的铁箍“咔啦”作响,“今日俺就替张猎户、替所有被你们坑害的人,拔了这破树!”
“鲁施主三思!”仙子急得跺脚,“这树连着地府的‘生死簿’,你拔了它,地府的秩序会乱!”
“乱便乱!”鲁智深抡起禅杖,朝着树干砸去。禅杖与树干相撞,迸出漫天火星。蟠桃树的枝桠疯狂抽打,金雾里伸出无数枝杈,像无数条毒蛇,缠住鲁智深的胳膊、大腿。他的僧袍被划出道道口子,鲜血顺着肌肉往下淌,却仍咬着牙:“俺老鲁皮糙肉厚,你这点小本事,扎不死俺!”
“智深!”悟空从云后跃下,金箍棒横扫,将缠住鲁智深的枝杈全部打断,“你这秃驴,莫要莽撞!”
“俺老鲁不是莽撞!”鲁智深抹了把脸上的血,“俺是替天行道!”他的禅杖突然插入地面,大喝一声:“起!”
地面的云絮“轰”地裂开,露出下面的泥土。鲁智深的禅杖像根钉子,直往蟠桃树的根须里扎。树根开始松动,枝桠剧烈摇晃,金雾里的蟠桃“噼啪”掉落,摔在云头上,碎成蜜色的浆。
“住手!”王母的声音从云端传来,带着惊怒,“鲁智深,你可知这树是天庭的根基?”
“根基?”鲁智深抬头,血混着汗流进眼睛,“俺老鲁只知,根基若扎在血里,早晚要烂!”他的禅杖又往下扎了半尺,“今日俺就挖了这根基!”
“鲁施主!”蟠桃仙子突然扑过来,挡在树干前,“你若拔了这树,我……我魂飞魄散!”
鲁智深的禅杖顿住。他望着仙子苍白的脸,想起刚才那具枯骨——张猎户的面容,和眼前这女子有几分相似。“你……”他的声音软下来,“你也是被他们害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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