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三重天的立法殿里,玉璧上的旧天条泛着冷光。沙僧立在玉璧前,手中金笔悬在半空,笔尖凝着半滴金血——那是他用九转金丹淬了七日七夜的“定法墨”,专破旧规。
“沙师弟。”唐僧的声音从殿门传来,他扶着门框,袈裟被风掀起一角,“你真要改?”
沙僧转头,望着师父眼里的担忧,笑了笑:“师父,您忘了流沙河的规矩?”
唐僧一怔。流沙河的水曾淹过他的脚踝,那时他还是卷帘大将,守着玉帝的琉璃盏。后来被贬下凡,在河里吃了九世取经人,直到遇见悟空、八戒、唐僧,才得了正果。
“流沙河的规矩?”八戒扛着钉耙凑过来,“沙师弟当年在河里,可是说‘谁过河都得给我交买路钱’!”
“那是旧规矩。”沙僧摸了摸腰间的降妖宝杖,杖身的莲花纹被磨得发亮,“如今我要立的,是新规矩。”
殿内的仙官们都低下了头。他们望着玉璧上密密麻麻的旧天条——“凡人不得私藏仙药”“妖类不得修炼仙术”“神仙犯错当贬下凡”“凡人犯过当入轮回”……每条都刻着金漆,却被岁月磨得发暗。
“沙大人。”为首的老仙官颤巍巍出列,“您要改的‘凡人可修仙’‘妖类可入仙籍’,这……这违背了玉帝当年定下的‘三界秩序’!”
“三界秩序?”沙僧将金笔往玉璧上一抵,“当年玉帝定这条时,可曾问过凡人的苦?可曾问过妖类的愿?”他的声音沉下来,“我在流沙河当妖时,见过凡人跪在河边求雨,跪断了膝盖;见过小妖被天兵追得满山跑,剥了皮抽了筋。这秩序,是神仙的秩序,不是三界的秩序。”
老仙官涨红了脸:“您这是要乱了三界!”
“乱?”沙僧突然笑了,“三界早就乱了。天庭的税赋压得凡人喘不过气,地府的轮回收着凡人的魂却不管冤屈,妖界的妖怪被神仙随意屠杀……这秩序,该乱了!”
他提起金笔,在玉璧上划下第一笔。旧天条的“凡人不得私藏仙药”被划掉,新写的“凡人有难,仙人当助”泛着金光,像团火。
“沙师弟!”太白金星从殿外冲进来,广袖翻飞,“玉帝陛下召您去凌霄殿!”
“不去。”沙僧头也不抬,“我要改完这十条。”
“您可知……”太白金星压低声音,“李天王已经带了十万天兵在殿外,说要‘清君侧’!”
“清君侧?”八戒的钉耙“当啷”落地,“好啊,咱们改天条,他们倒成了‘君’?”
沙僧放下金笔,望着殿外的云层。那里飘着十万天兵的旌旗,像片乌云压在三十三重天上。他摸了摸怀里的《流沙河志》——那是他在河里写的,记着被天条逼死的妖怪、被神仙欺负的凡人、被轮回碾碎的冤魂。
“师父。”他转头对唐僧道,“您当年在取经路上,可曾见过被天条害苦的人?”
唐僧闭了闭眼。他想起高老庄的翠兰,被妖怪抢了去,求天兵帮忙却要送十车粮食;想起乌鸡国的国王,被道士害了命,求阎王伸冤却被说“阳寿未尽”;想起女儿国的公主,被国王强留,求神仙帮忙却被骂“不守妇道”。
“见过。”唐僧睁开眼,“他们说‘天条无情,神仙无义’。”
“如今我要让他们说‘天条有情,神仙有义’。”沙僧重新提起金笔,在玉璧上写下第二条:“妖类修善,与仙同列;凡人积德,可升仙籍。”
“反了!反了!”老仙官指着沙僧,“您这是要颠覆三界!”
“颠覆?”沙僧将金笔重重一戳,“我要颠覆的,是让神仙骑在凡人、妖类头上三百万年的腐朽!”他的声音突然哽咽,“我在流沙河当妖时,最大的愿望不是吃唐僧肉,是能堂堂正正站在神仙面前,不被骂‘妖孽’。”
殿外的天兵喊杀声渐近。悟空从窗口翻进来,扛着金箍棒:“沙师弟,我来挡着他们!”
“不用。”沙僧摇头,“我要让他们看见,改天条的,不是妖,不是魔,是神仙。”他转身对唐僧、悟空、八戒笑道,“当年我们取经,是为了‘普度众生’;如今改天条,是为了‘让众生自己度自己’。”
他提起金笔,写下第三条:“神仙犯错,当受凡人之审;凡人有过,当由仙籍之判。”
“沙师弟!”太白金星急得直跺脚,“您这是要拆了天庭的根基!”
“根基?”沙僧望着玉璧上的新天条,眼里泛着光,“根基该是公道,不是强权。”他的金笔突然迸出金光,照得满殿生辉,“当年如来佛祖说‘众生平等’,如今我要让这句话,刻进天条里!”
殿外的喊杀声更近了。李逵从窗口跳进来,双斧砍翻两个天兵:“沙师弟,我来开路!”
“不用。”沙僧将金笔递给唐僧,“师父,您来写最后一条。”
唐僧接过金笔,手微微发抖。他在流沙河见过沙僧吃人的狠,在取经路上见过他护师的勇,却从未见过他眼中的光——那是对公道的渴望,对平等的执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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