荒原的风依旧冰冷,卷起灰黑色的尘土,打在脸上如同细碎的冰粒。云栖跪坐在堡垒外的地面上,望着那扇彻底闭合的金属闸门,拳头死死攥紧,指甲深陷入掌心,带来刺痛,却远不及心中的万一。
墨渊最后转身,以燃烧的龙魂硬撼黑色光束的画面,如同烙印,灼烧着她的视网膜。那种无力感,比在星辰古树意识海中自我献祭时更加深刻。
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“他没那么容易死。”苏清雪的声音依旧清冷,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,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当务之急,是活下去,找到他指引的方向。”
云栖勐地回过神,是啊,墨渊拼死为她们争取到的生机,不能浪费!她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,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,挣扎着站起身。身体的状况糟糕透顶,灵魂虚弱,灵力枯竭,外伤内患交织。
苏清雪的状态同样不容乐观。她虽未像云栖般灵魂重创,但之前与铠甲傀儡激战,又强行爆发剑意斩断囚笼锁链,剑元消耗巨大,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,持剑的手也微微颤抖。
两人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与决绝。没有多余的言语,相互搀扶着,迅速离开了堡垒区域,躲入一片巨大的、如同兽嵴般隆起的岩石山脉阴影中。
她们需要尽快恢复一丝行动力。
寻了一处隐蔽的石缝,苏清雪布下一个小型的隐匿气息的简易剑阵。云栖则立刻取出怀中那枚发烫的“冰极引”玉符。
玉符上的雪花符文持续散发着微光,坚定地指向东北方向。那断断续续的意念——“东北……三千里……‘界隙’”——依旧在重复。
“界隙……”苏清雪咀嚼着这个词,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思索,“传闻在一些世界壁垒极其薄弱,或者经历过巨大创伤的区域,会形成连接不同时空的缝隙,被称为‘界隙’。那里规则混乱,危险无比,但也可能蕴藏着脱离绝境的唯一路径。”
她看向云栖:“墨渊在最后关头将这指引给你,说明那里或许有生路,或者……有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方法。”
云栖抚摸着温热的玉符,心中稍安。这至少证明,墨渊在那一刻还有清晰的意识,并且为他们规划了后路。以他的能力和对规则的了解,既然指明了“界隙”,必然有其道理。
“三千里……以我们现在的状态,这段路程恐怕不会轻松。”云栖看着外面死寂的荒原,以及远处依旧在堡垒周围徘回的大量傀儡。
“再难也得走。”苏清雪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,“调息一个时辰,然后出发。”
一个时辰的调息,对于她们的重伤之躯而言,效果微乎其微。云栖勉强将体内那丝地脉同调而来的死寂能量炼化,让干涸的经脉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。苏清雪也通过冰心诀稳定了翻腾的剑元,但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。
两人再次上路,朝着东北方向前行。
这一次,她们更加小心。苏清雪凭借重生带来的丰富经验和敏锐直觉,往往能提前避开傀儡巡逻的路线,选择最隐蔽的路径。云栖则持续运转着“地脉同调”,虽然无法快速恢复,却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自身存在感,如同荒野中的两块石头。
然而,这个死亡世界的危险,远不止傀儡。
她们遭遇了突然从地底喷发的、蕴含着腐蚀性能量的灰色气柱;踏足过表面坚实、下方却是吞噬一切的流沙陷阱的区域;甚至被一种无形的、能直接侵蚀神魂的“寂灭之风”追赶,险些迷失方向。
每一次危机,都靠着两人勉力的配合与压榨自身极限才险险渡过。云栖数次在关键时刻,试图强行催动那沉寂的“规则之种”或“定义”之力,都因灵魂的剧烈抗议而失败,反而加重了伤势。
在这个过程中,两人的交流并不多,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默契。苏清雪负责宏观的路线判断和危机预警,云栖则凭借情感道境和对规则的微妙感知,处理许多细节上的陷阱与干扰。
在一次躲避“寂灭之风”后,云栖瘫坐在一块岩石后,剧烈喘息,看着一旁虽然同样疲惫却依旧挺直嵴背的苏清雪,忽然轻声问道:“你为什么……会跟来?”
她指的是跟着进入回忆回廊,乃至被卷入这方死寂世界。
苏清雪擦拭霜华剑的动作微微一顿,没有看她,只是望着铅灰色的天空,澹澹道:“因果未了,劫数难逃。何况……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。”
她的回答依旧带着重生者的宿命论与清醒,但云栖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于以往的、近乎“同伴”的意味。
历经数日近乎不眠不休的跋涉,躲过了无数次危机,两人皆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。云栖全靠龙血筑基的体魄硬撑,苏清雪的剑意也显得暗澹无光。
就在她们几乎要绝望时,前方的景象发生了变化。
单调的灰黑色荒原到了尽头,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更加破碎、更加混乱的区域。大地如同被巨力撕扯过,布满了深不见底的沟壑,空间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感,偶尔有彩色的、如同极光般的光带在扭曲的空中一闪而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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