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城,流芳阁。
凌家二少爷凌不渡,像一滩烂泥似的陷在铺着雪白狐裘的宽大座椅里,一只穿着锦缎软靴的脚,毫不客气地蹬在旁边的紫檀木绣墩上。
楼下的吴侬软语小调绵绵传来,他眯着眼,手指在膝盖上打着拍子。身侧,两名身着淡粉轻纱的俏婢,一个正执壶斟酒,琥珀色的酒液落入夜光杯中,漾起涟漪;另一个则用纤纤玉指剥开一颗水润的葡萄,小心地递到他唇边。
“嗯…今儿这曲儿,‘霓裳诉’是吧?软,真软,像柳烟姐姐你的眼神,勾得人心里头发痒。”凌不渡咽下葡萄,目光灼灼地落在对面的花魁身上,语调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轻浮。
柳烟,流芳阁的头牌,怀抱着一把紫檀琵琶,闻言掩唇轻笑,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:“二少爷尽会说笑取悦奴家。您若喜欢,奴家再为您弹一曲《春闺梦》可好?”
“别,”凌不渡摆手,嘴角勾起一抹坏笑,身体微微前倾,“曲儿再好,也是死的。哪及得上活色生香的柳烟姐姐你?来,过来让小爷仔细瞧瞧,你这新用的口脂是什么颜色,怎地比那樱桃还要诱人几分?”
这便是赤裸裸的调戏了。柳烟粉颊飞霞,似嗔似喜地白了他一眼:“二少爷您再这般,奴家可不依了。”话虽如此,她还是依言起身,步履袅娜地走到凌不渡身边,带起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。
凌不渡哈哈一笑,伸手便要去捉柳烟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,想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。柳烟半推半就,气氛正渐入暧昧佳境——
“砰!”
雅间的珠帘被人粗暴地一把扯开,玉珠碰撞,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声响。一行人闯了进来,为首者身材高壮,面色倨傲,正是赵家三少爷赵莽,凌不渡多年的死对头。
“凌不渡!果然是你这厮!”赵莽一眼就看到凌不渡几乎要握住柳烟的手,顿时火冒三丈,感觉头顶仿佛绿云笼罩(虽然他与柳烟并无关系),他指着凌不渡喝道,“放开你的爪子!柳烟姑娘今日已答应陪本少爷游湖,你在这里纠缠什么!”
凌不渡的好兴致被打断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。他非但没放手,反而就势将柳烟往自己身后轻轻一护,斜眼看着赵莽,语带嘲讽:
“我道是哪条恶犬没拴好,跑出来乱吠,原来是赵三你啊。”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,“游湖?就你这品味,怕是连玄武湖里的王八都嫌你俗气,别唐突了佳人。柳烟姑娘方才正与我讨论音律,兴致正好,你闯进来大呼小叫,惊了美人,这笔账怎么算?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赵莽气得额头青筋直跳,“凌不渡,少跟老子来这套!柳烟姑娘早先便收了我的玉簪,应了我今日之约!是你横插一杠,在这里死缠烂打!”
柳烟在一旁脸色微白,欲言又止。那玉簪她确实收了,但也只是碍于赵家权势,并未明确答应,此刻被赵莽当众说出,让她进退两难。
凌不渡嗤笑一声:“一支破玉簪也好意思拿出来说道?柳烟姑娘收你的东西,那是给你赵家面子。小爷我在这儿,是柳烟姑娘心甘情愿陪我说话弹曲儿。怎么,你不服气?不服气你也让柳烟姑娘对你笑一个看看?就怕你赵三爷站在这儿,姑娘连笑都不会笑了。”
“你!”赵莽被噎得差点背过气,尤其看到柳烟确实下意识躲在凌不渡身后,更是妒火中烧,“凌不渡,你个只会靠家里荫庇的废物!除了吃喝嫖赌你还会什么?也配跟本少爷争?”
“荫庇也是本事。”凌不渡浑不在意,甚至有点小得意,“总比你赵三,想靠家里荫庇,还得跟几个兄弟打破头强吧?听说你家老爷子最近更看重你二哥了?啧啧,真可怜。”
这话直接戳到了赵莽的痛处,他怒吼一声:“老子撕了你的嘴!”说着就要上前动手。
就在这剑拔弩张,凌不渡看似慵懒实则肌肉微微绷紧准备应对,赵莽即将扑上的刹那——
凌不渡突然感觉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惊雷直接劈入了他的识海深处!一股完全陌生的、带着某种高阶能量的意识流,蛮横地闯了进来,挤占了他的部分思维空间。
一个略显气急败坏,却又带着奇异磁性(并且充满自恋)的男声,直接在他意识中炸响:
“我艹!终于…终于找到一个能勉强承载本少尊无上神魂的躯壳了!真是时运不济,天道不公!想我秦九歌纵横中世界,多少圣女仙子投怀送抱,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…嗯?!等等…这…这什么鬼地方?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!简直是个修行荒漠!”
凌不渡整个人猛地一僵,端着的酒杯差点脱手。这突如其来的“声音”让他瞬间失神。
(你是谁?!) 他心中惊骇,下意识地在脑海中追问。
那声音,自称秦九歌,似乎完全没在意他的问题,继续自顾自地咆哮兼吐槽:
“完了完了!本少尊的一世英名啊!难道真要寄托在这么一个…嗯?!等等,这小子怎么好像在…青楼?还在跟人争风吃醋?为了个庸脂俗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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