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透过窗棂洒入室内。胤禛醒来时,身侧已然空荡。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旁边尚有余温的位置,心头那股因昨夜发现而产生的激荡仍未完全平复。他的福晋,果然非同一般。
他坐起身,揉了揉眉心,昨夜强行按捺的探究欲此刻如同苏醒的野兽,蠢蠢欲动。他需要确认,需要更多的线索,需要一步步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。
梳洗完毕,踏入外间,便见清仪已经坐在桌边,正小口喝着清粥。晨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颜,与昨夜那笼罩微光、吸纳天地气息的模样判若两人,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。
胤禛在她对面坐下,状似随意地拿起一个饽饽,咬了一口,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脸上。
“昨夜睡得可好?”他语气平常,如同任何一对寻常夫妻清晨的问候,“我仿佛听见些动静,可是被虫鸣扰了?”他找了个最不起眼的借口,心脏却微微悬起,仔细观察着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清仪抬起眼睫,眸光清澈平静,没有丝毫波澜。她放下粥碗,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,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:“谢爷关心,妾身睡得尚可,并未听见什么动静。”她顿了顿,甚至反过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,“可是爷昨夜没睡安稳?”
神态自然,语气平和,眼神坦荡,没有丝毫心虚或闪躲。
胤禛心中那最后一丝或许是错觉的侥幸彻底消散。她要么是伪装得天衣无缝,要么是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察觉,或者认为他根本无法理解昨夜所见,他更倾向于后者。
“无妨,许是我做梦了。”胤禛压下心头的悸动,扯了扯嘴角,将话题带过,“今日粥不错。”
果然,她太镇定了,胤禛低头喝粥,心思却已飞远。若非亲眼所见,谁能相信这般温婉守礼的福晋,竟身怀如此异术?她越是平静,越说明这不寻常。这份确认,让他心头那股火苗烧得更旺了。
用过早膳,胤禛如同往常一般去了书房。只是今日,他并未立刻处理公务,而是在书案后静坐了片刻,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紫檀木的桌面。
“苏培盛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苏培盛立刻躬身应道。
胤禛沉吟片刻,声音压低了几分,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:“你去办件事,务必隐秘。”
“爷您吩咐。”苏培盛心头一凛,腰弯得更低了。
“去暗中搜寻一些书,”胤禛目光深邃,“道家典籍,越古老越生僻越好,还有那些记载奇闻异志、神仙志怪的野史杂谈。另外……”他顿了顿,想起清仪对玉石东珠的偏爱,“留意一下民间传闻中的灵物,或是有些奇异说法的古玉、奇石之类。记住,悄悄进行,勿令任何人知晓,尤其是福晋那边。
苏培盛听得心头直跳。道家典籍?奇闻异志?灵物?爷这是突然对修仙问道感兴趣了?还是……他猛地想起昨日福晋那神乎其神的按摩手法,以及爷之后异常的反应,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,但他不敢深想,只是愈发恭敬地应道:“嗻!奴才明白,定会办得妥妥当当,绝不走漏风声。”
“去吧。”胤禛挥挥手。
看着苏培盛退出去的背影,胤禛眸色深沉。他不能直接问,那太蠢,也必定问不出什么。他需要迂回,需要投石问路,需要从她的反应里,拼凑出真相的拼图。
第一步,就从她明显的兴趣入手。
下午时分,胤禛处理完手头紧要的公务,拿着一卷书,再次来到了正院。
清仪正坐在窗边的榻上,手里拿着针线,似在绣着什么,目光却有些游离,显然心思并不在此,或许又在神游天外,感应她那所谓的灵气?
胤禛走过去,很自然地将手中那卷书随手放在了榻上的小几上,正好在清仪手边。那是一本《阴符经》,他特意从书房一堆道藏里挑出来的,内容玄奥,涉及天人感应、修炼之法,比《云笈七签》更为晦涩。
“刚找了本书看,搁这儿了。”胤禛语气随意,仿佛真的只是临时放一下。
清仪抬起头,目光掠过那略显古旧的封面上《阴符经》三个字,捏着针线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顿。
“爷也看这些?”她语气依旧平淡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闲来翻翻,有些意思。”胤禛在她对面坐下,拿起她绣了一半的帕子看了看,是一丛青竹,针脚还算工整,但显然并非用心之作。“你这竹子,倒是清雅。”
他嘴上评论着绣品,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在清仪身上。
只见清仪的视线,果然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那本《阴符经》。她放下针线,似乎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伸手将那本书拿了过来。
“妾身只是随便绣绣。”她随口应着,手下却已翻开了书页。起初,她似乎只是随意浏览,但很快,胤禛就发现,她的神情变了。
那双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,此刻专注地落在书页的文字上,时而微蹙眉头,时而若有所悟。她阅读的速度并不快,但极其认真,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轻轻点着书页的某个段落或图示,那姿态,不像是在阅读消遣,倒像是在研习推演什么深奥的学问。阳光透过窗纱,落在她低垂的眉眼和那纤细的指尖上,竟有种别样的、令人心动的沉静魅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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