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格格奇迹般康复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,不到半日就传遍了四皇子府的每个角落。昨日的阴霾被这突如其来的喜事冲散,下人们交头接耳,脸上都带着一种混合着惊奇与敬畏的神情。
最高兴的莫过于宋格格。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了女儿一整日,确认孩子真的退了烧,睡得香甜,小脸也恢复了血色,这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狂喜过后,一种强烈的念头驱使着她。她仔细梳洗了一番,虽然眼睛还红肿着,却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的衣裳,不顾身边嬷嬷的劝阻,执意来到了正院外。
“福晋!福晋!”她不敢擅闯,只在院门外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朝着里面连连磕头,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,“奴婢宋氏,谢福晋大恩!谢福晋福泽庇佑!若不是福晋,奴婢的孩儿……奴婢给您磕头了!愿福晋福寿安康,早日为爷诞下麟儿!”
她磕得真心实意,额头抵在冰凉的石板上,久久不愿起身。在她朴素的理解里,府里谁最有福气?自然是刚被诊出喜脉的嫡福晋!定然是福晋的福气冲撞了病气,或者是福晋的仁厚感动了上天,才让她的女儿死里逃生!这个认知让她对清仪充满了近乎盲目的感激与崇拜。
苏培盛闻声出来,见状连忙上前虚扶:“宋格格快请起,福晋正在歇息呢,您的心意奴才一定转达。”
宋氏却不肯起,又磕了两个头才泪眼婆娑地抬起头:“苏公公,您一定要替奴婢禀告福晋,奴婢感激不尽!日后福晋但有吩咐,奴婢万死不辞!”
正院内,清仪正拿着一块胤禛新寻来的、触手温润的岫玉把玩,听到外面的动静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对她而言,这不过是了结一段因果后必然的结果,宋氏的感激在她心中激不起丝毫涟漪,“因果已清,此事已了。”
然而,宋氏这番举动,却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,在府中下人间激起了更大的涟漪。
“听说了吗?宋格格去正院外磕头谢恩了!”
“说是小格格能好,全亏了福晋的福气庇佑呢!”
“我就说嘛,福晋进门后,咱们爷笑容都多了,如今又怀了嫡子,这福气能小吗?”
“可不是!连阎王爷都要给几分面子呢!看来咱们以后伺候得更尽心才行,福晋可是带福的人!”
“何止是带福,我看简直像话本里的锦鲤,能招祥瑞呢!”
福晋福泽深厚、能带来祥瑞的说法在仆役间不胫而走,迅速取代了之前关于四阿哥痴情的议论。下人们看向正院的目光,除了原本因胤禛命令而产生的敬畏,更多了一层对冥冥之中福运的忌惮与信奉,连走路经过正院附近,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,生怕惊扰了里面的福气。
这股风自然也吹到了胤禛耳朵里。他刚从外面回来,苏培盛就低声将宋氏叩谢以及府中的流言禀报了一遍。
胤禛听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淡淡道:“宋氏有心了,告诉底下人,安心当差,不许议论主子是非。”他挥手让苏培盛退下,自己则站在书房窗前,望着正院的方向,目光深沉。
他亲自去偏院看过,那个昨天还奄奄一息的孩子,今天确实能吃能睡,除了有些虚弱,与健康孩子无异,府医啧啧称奇的样子不似作伪。
太蹊跷了,这病好得太过诡异,太快,简直不似人力可为。
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之前的种种:
他那顽固的头痛,太医院束手无策,她却只是按摩了几下,便瞬间痊愈,神清气爽。
她平日里超乎年龄的沉稳冷静,看待事物的目光通透得仿佛局外人。
她对金银珠玉的漠然,对玉石、古籍,尤其是道家典籍的偏爱。
她身上那股让他靠近就觉得安宁舒适的气息……
还有昨夜,她那句轻飘飘的或许会有转机……
之前这些零散的、让他觉得有些特别的点,在此刻,被小格格这起死回生般的奇迹彻底串联起来,指向一个他此前不敢深思、却又无比清晰的结论:这一切,都与福晋有关!
不是巧合,不是福气,而是她本身,就拥有着某种非凡的能力。
这个认知让胤禛心头巨震。他缓缓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光滑的桌面。
他的福晋,乌拉那拉清仪,绝非凡俗女子。
那她究竟是什么人?深山修炼的精怪?偶遇仙缘的凡女?还是前朝那些精通诡异术法的巫蛊传人?
各种光怪陆离的猜测在他脑中翻腾。最初的震惊过后,涌上心头的,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。有对未知的一丝本能忌惮,但更多的,是一种被隐瞒、被隔阂的闷堵,以及一种强烈到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探究欲。
她为何要嫁给他?是为了他皇子的身份?还是像她偶尔看他的眼神那样,是为了他身上的某种东西?
她在他面前展现的温顺、乖巧,有多少是真实的?在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孔下,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心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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