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府里小阿哥的满月宴,排场大得连宫里德妃娘娘派来的掌事太监都暗暗咋舌。
四爷府门前车水马龙,宾客络绎不绝,不仅各位成年皇子、福晋们到齐了,连一些平日里走动不多的宗室勋贵也都亲自前来道贺。这份体面,固然有胤禛如今在户部办差渐得圣心的缘故,但更多,是冲着这位甫一出生就传闻自带祥瑞的嫡长子来的。
府内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。正厅里,胤禛一身皇子常服,眉眼间的冷峻难得地被一层浅淡的喜色冲散,虽依旧话不多,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柔和了不少。他身边半步的位置,站着刚刚出月子的清仪。
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绣缠枝玉兰的旗装,衬得肤色愈发莹白,生产非但没有折损她的颜色,反而眉宇间添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温润光华,站在那里,气度沉静,倒比满堂的华服珍宝更引人注目,只是站久了,眉眼间难免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。
胤禛虽在与前来道贺的兄弟宾客寒暄,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她。见她指尖微微蜷缩,似是借力,便极其自然地侧过身,手臂在她身后虚虚一扶,低声问:“可是累了?要不先去后面歇会儿?”
清仪抬眼,对上他关切的眸子,轻轻摇头:“妾身无妨,爷放心。”她只是不太习惯这种喧闹,灵力在体内悄然运转一周,那点疲惫便消散了。
胤禛却不放心,招手唤来苏培盛,低声吩咐:“去把爷书房那张紫檀木嵌螺钿的圈椅搬来,搁在屏风后,再拿个软枕。”
苏培盛心领神会,麻利地去办了,不一会儿,椅子安置妥当,胤禛便寻了个间隙,引着清仪过去:“坐着歇歇脚,无人看得见。”
清仪看着他这番细致安排,心下微动。“这人,有时倒也贴心。”便从善如流地坐下了。
吉时一到,今日的主角小阿哥,被乳母张氏抱着,在一众嬷嬷宫女的簇拥下隆重登场。
小家伙穿着大红遍地金的襁褓,戴着一顶同色系的小瓜皮帽,帽檐正中缀着一颗光泽莹润的东珠,兴许是被周遭的喧闹惊动,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,好奇地四下张望,一点也不怕生。
“哎呦喂!瞧瞧咱们小阿哥这模样!真真是粉雕玉琢,跟年画上的仙童似的!”裕亲王福晋第一个笑着开口,语气满是惊叹。
“可不是嘛!这眉眼,这通身的气派,竟比寻常三四个月的孩子还精神!”恭亲王福晋也连声附和。
女眷们围了上来,你一言我一语,满是溢美之词。弘晖被围在中间,也不哭闹,反而伸出白嫩的小手,咿咿呀呀地想去抓恭亲王福晋衣襟上晃动的流苏,逗得众人又是一阵笑。
“四哥,恭喜啊!”八阿哥胤禩端着酒杯走过来,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润笑容,“小阿哥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,一看便知是有大福气的。”
九阿哥胤禟跟在他身后,一双桃花眼在弘晖身上溜了一圈,啧啧两声:“四哥,你这儿子养得可真好!瞧这精神头,这眉眼,跟四嫂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京城贵女呢!”他这话听着是夸赞,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探究。
胤禛面色不变,举杯与胤禩碰了一下,语气淡然:“八弟、九弟过奖了,小孩子家,健康平安就好。”他目光扫过胤禟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十阿哥胤?心直口快,凑近了看弘晖,嗓门洪亮:“四哥,我听说小侄子出生那天,哭声震天响?是不是真的?我这大侄子,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好材料!”
胤禛唇角微勾,难得地露出一丝真切笑意,抬手虚虚挡了挡胤?:“十弟,小声些,别吓着他。”话是这么说,语气里却带着老父亲特有的骄傲。
正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声清晰的唱喏:“圣旨到!”
满堂宾客瞬间安静下来,纷纷起身。胤禛神色一凛,立刻整理衣袍,携清仪及一众兄弟快步走到厅前,跪接圣旨。
康熙身边的首领太监梁九功满面笑容地展开明黄卷轴,朗声宣读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皇四子胤禛之嫡长子,诞育弥月,岐嶷表异,聪慧夙成。朕心甚悦,特赐名弘晖。钦此。”
“儿臣(臣妇)叩谢皇阿玛(皇上)恩典!”胤禛与清仪齐声谢恩。
弘晖,皇帝亲自赐名!
厅内响起一片热烈的恭贺声。这份殊荣,在众皇子中也是头一份了!众人看向胤禛和那个懵懂婴孩的目光,顿时又复杂了几分。
胤禛接过圣旨,交给苏培盛妥善收好。他扶着清仪起身,感觉到她指尖微凉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
清仪借着他的力道站稳,轻轻嗯了一声。“总算要结束了。”
宴席正式开始,推杯换盏,气氛热烈。胤禛作为主人,需得周旋应酬。他虽大部分时间冷着脸,但该有的礼数一点不缺,偶尔与太子、大阿哥等人交谈几句,也是滴水不漏。
清仪坐在女眷席中,由几位妯娌陪着。大福晋、三福晋等人言语间多是羡慕她福气好,儿子健壮又得圣心。清仪只是微笑听着,偶尔答上一两句嫂子过奖、都是托皇阿玛洪福,态度温和却疏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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