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八阿哥府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。上好的银霜炭在鎏金兽首铜炉里烧得噼啪作响,将冬夜的寒意隔绝在外,却驱不散室内凝重的气氛。
胤禩端坐在主位的黄花梨木圈椅上,一身宝蓝色团花纹常服衬得他温润如玉。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白玉扳指,动作看似从容,眼神却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几分。
“八哥,你倒是说句话啊!”九阿哥胤禟终于按捺不住,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焦躁地在铺着厚绒地毯的书房里踱步,“那日在四哥府上,你我都亲眼所见,那场面,那场面简直匪夷所思!”
十阿哥胤?坐在一旁,手里捏着一块芙蓉糕,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。他憨厚的脸上满是困惑:“九哥,你也别太激动,那牡丹花开得是蹊跷,可万一是巧合呢?”
“巧合?”胤禟猛地转身,一双桃花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,“十弟,你告诉我,什么样的巧合能让枯了几个月的牡丹在寒冬腊月里瞬间开花?而且还是对着一个百日的婴孩开花?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?”
胤?被他问得哑口无言,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胤禩。
胤禩终于放下手中的扳指,缓缓抬眸,他的声音依旧温和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:“九弟稍安勿躁,十弟,你也坐下。”
待两人都安静下来,胤禩才继续说道:“今日之事,确实超出了常理。你们可还记得,之前就传闻弘晖出生身上带光,如今又……”
“我就说老四府上邪门!”胤禟忍不住插嘴,“先是他那福晋神神秘秘的,现在又冒出个能让枯木逢春的儿子!八哥,你说这会不会是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但三人都心知肚明。
胤禩轻轻叩击着扶手,目光深邃:“若只是寻常的祥瑞之说,倒也无妨,怕只怕,这不是天意,而是人为。”
“人为?”胤?瞪大了眼睛,“八哥的意思是,四哥他们……”
“不错。”胤禩微微颔首,“若四哥府上真掌握了什么非凡手段,那对我们的威胁,就远不止朝堂之争了。你们想想,皇阿玛近年来最看重什么?”
胤禟立即反应过来:“天命!祥瑞!八哥是说,老四想用这些歪门邪道来……”
“未必是四哥的本意。”胤禩打断他,“但此事一旦传开,在皇阿玛心中的分量,你们应该明白。”
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。炭火噼啪作响,映照着三人各异的神色。
良久,胤禟猛地一拍大腿:“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?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胤禩站起身,走到书案前,“此事既然涉及非常之道,那寻常的手段怕是难以应对。”
他提笔蘸墨,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:“去请玄诚子道长。另外,派人暗中搜寻京城内外,但凡有些真本事的能人异士,不拘僧道巫医,都给我悄悄请来。”
胤禟眼睛一亮:“八哥是要……”
“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”胤禩放下笔,语气沉稳,“我们要弄清楚,四哥府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。那乌拉那拉氏,还有那个弘晖,究竟是真的得了上天眷顾,还是身负什么不该存于世间的东西。”
“好!我这就去办!”胤禟立刻起身,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。
胤?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道:“八哥,这样会不会太过了?毕竟那是四哥的嫡子。”
“十弟!”胤禟不悦地打断他,“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!若是让老四得了势,往后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?”
胤禩抬手制止了胤禟,转向胤?,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:“十弟,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况且我们只是要查明真相,并不会对弘晖如何。”
胤?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。
待两个弟弟离去后,胤禩独自站在窗前,望着院中凋零的树木出神。今日在暖阁中,他分明看见四哥在最初的震惊后,第一时间看向的是四嫂,而四嫂那平静得过分的神情,仿佛早已知晓一切,这其中,必定有蹊跷。
“来人。”胤禩轻声唤道。
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:“主子。”
“加派两个人,日夜盯着四爷府,特别是正院的动静,一有异常立即来报。”
“嗻。”
黑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下。胤禩负手而立,月光将他温润的侧脸勾勒出一丝冷硬的弧度。
四哥,就让我看看,你府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。
与此同时,四爷府正院内却是另一番光景。
弘晖玩累了,早已在乳母的轻哄下沉沉睡去,小嘴还无意识地吮吸着拇指。清仪沐浴完毕,穿着一身素软的寝衣,坐在梳妆台前,有一下没一下地通着长发。
胤禛处理完公务回来,带着一身淡淡的墨香和屋外的寒气。他挥手让伺候的宫女退下,走到清仪身后,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玉梳。
“晖儿睡了?”他低声问,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嗯。”清仪透过铜镜看着他专注的神情,“爷今日似乎心事重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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