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点燃整个旧港?!”
听到甄嬛这个疯狂的命令,船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,包括陈老匠师。就连赶来报信的桑坤手下,也张大了嘴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娘娘!这……这使不得啊!”陈老匠师急得胡子乱颤,“城里还有我们的人!还有百姓没撤出来!一把火下去,全都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甄嬛的声音冷得像冰,目光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,“但你也看到了,城墙已破,巷战我们撑不了多久。等荷兰人彻底控制旧港,搜出我们藏的粮食、物资,还有那些来不及销毁的图纸、晶石,他们只会更强大。到时候,退到后山的人一样是死路一条,而且死得毫无价值。”
她环视着船上每一张惊愕、恐惧、又带着一丝茫然的脸:“把敌人放进来,让他们以为胜利在望,让他们抢掠、分散。然后,用我们最后的火,送他们下地狱!用旧港的废墟,给活着的人垫出一条生路!这是唯一能重创他们,为我们争取时间的办法!”
“可是……”一个水手喃喃道,“我们的家……”
“家没了,可以再建!人死光了,就什么都没了!”甄嬛厉声打断,“执行命令!立刻传讯!桑坤的人,去通知阿依莎和施大人,告诉他们,边打边撤,尽量把敌人往码头区和主要街道引,远离后山方向!陈师傅,你带人,立刻去把我们藏在各处的晶石火药、火油,全部集中到码头附近的几个关键位置,做好延时引爆的准备!记住,要隐蔽,要能覆盖主要通道!”
她深吸一口气,看向远处硝烟弥漫的旧港:“我去旗舰附近转一圈,吸引他们的注意力,给你们争取时间。然后,我们在后山龙涎洞汇合。”
“娘娘,太危险了!旗舰附近全是敌船!”陈老匠师拉住她。
“正因为危险,他们才想不到。”甄嬛甩开他的手,“别忘了,我们还有‘破浪号’最后的用处。执行命令!快!”
她的决绝和疯狂感染了众人。绝境之中,人们往往需要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希望,哪怕这个希望需要付出血与火的代价。
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。
旧港城内,正在缺口处血战的阿依莎,接到命令时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撤退?放他们进来?姐姐疯了?!”她一刀劈翻一个冲上来的荷兰雇佣兵,对着传令兵吼道。
“首领!娘娘说……这是唯一的办法!让我们把人往码头和主街引,然后……火烧旧港!”传令兵带着哭腔喊道。
阿依莎看着身边越来越少、个个带伤的兄弟,又看了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,她咬碎了牙,终于嘶声下令:“撤!交替掩护,往码头方向撤!把狗娘养的引进来!”
这道命令让苦战已久的守军既困惑又有一丝解脱。他们开始有组织地后撤,且战且走,沿途故意丢弃一些财物、粮食,制造溃逃的假象,同时将零星的抵抗引向主要街道和码头区。
施宣慰使那边接到命令,也是老泪纵横,但他知道甄嬛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。他立刻组织还能动的民壮和伤员,搀扶着,哭喊着,朝着后山方向撤退,沿途散布恐慌,进一步引诱敌人深入。
荷兰人很快发现了守军的“崩溃”。
“将军!敌人溃退了!他们在往城里跑!”了望哨兴奋地报告。
旗舰上的范·德维特将军放下望远镜,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:“看来这些黄皮猴子终于撑不住了。命令登陆部队,全力追击!占领码头和主要建筑!注意搜寻那个女人和那张海图!还有,让‘海蛇’(那门小型怪炮的代号)准备,如果遇到顽固抵抗,就让他们尝尝‘地狱之火’的滋味!”
“是!”
更多的荷兰士兵、雇佣兵和海盗嚎叫着冲过缺口,涌入旧港的街道巷陌。他们被守军“遗弃”的财物和“惊慌逃窜”的百姓所吸引,贪婪和杀戮的本性彻底释放,开始肆无忌惮地抢掠、放火、追杀。整个旧港南部和码头区,迅速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和火光之中。
这正是甄嬛想要的效果——让敌人分散,失去组织。
与此同时,陈老匠师带着一批绝对信得过的徒弟和工匠,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尚未被敌人完全占领的巷道和废墟中。他们熟门熟路地找到几个预先设置的秘密储藏点,将里面囤积的最后一批“晶石火药”(极不稳定)、火油罐、以及一切能燃烧的东西,快速搬运到码头附近几条主干道的关键建筑、以及敌人登陆部队最可能聚集的几个广场周围,进行巧妙的伪装和延时设置。
这项工作危险至极,好几次差点与零散的敌兵遭遇。两个徒弟在搬运火药时被流弹击中,当场牺牲。陈老匠师自己也摔了一跤,磕破了额头,鲜血糊住了眼睛,但他抹了一把,继续干。
桑坤在处决了那个炮术副官内奸后,也带着手下加入了引导和布设陷阱的行列。他心狠手辣,专门带人清理那些落单的、或者试图脱离大部队去后山方向搜索的敌兵小股部队,确保撤退通道的相对安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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