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县令!你装聋作哑是吧?再不出来给个说法,老子现在就带人封了你的粮路!让你这穷县一粒粮都进不来,流民们全饿死!”
流民们一听“封粮路”,瞬间慌了神。
有人攥着拳头往前凑,却被家丁的木棍逼得后退;一个穿破棉袄的汉子急得直搓手,手里的空粮袋磨得起毛:
“不能封啊!俺家娃还等着粮熬粥呢,再没粮,娃就得饿肚子了!”
就在这时,李四扛着锄头从渠边回来,见这阵仗,气得脸通红,锄头柄攥得发白,指节都露出来了,扯开嗓子喊:
“狗东西!你敢封粮路,俺一锄头砸烂你的粮铺!”
说着就往前冲,锄头尖擦着家丁的裤腿过去,吓得家丁往后蹦了半步。
“李四!”
方正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胳膊,眼神沉了沉,轻轻摇了摇头——现在动手,只会让周老三抓着把柄,反倒麻烦。
李四喘着粗气,胸口起伏得厉害,却还是停下了脚步,只是死死瞪着周老三,锄头柄往地上一顿,震得地上的石子乱跳:
“俺看你敢!”
方正转头盯着周老三,又看了看手里的焦纸片——士族管家烧信,周老三涨粮价,这俩事凑得这么巧,肯定是串通好的!
士族想阻挠修渠,粮商想趁机敛财,这是要把穷荒县往死路上逼!
周老三被方正看得心里发虚,却还嘴硬,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钱袋,故作镇定:
“你、你瞅啥?再瞅老子真封粮路了!”
“你敢!”
王阿婆突然抱着腌菜坛挡在周老三面前,坛子里的咸菜汤晃得“哗啦”响,溅了周老三一裤脚,
“流民们刚有点盼头,你敢封粮路,俺们就跟你拼了!砸了你的粮铺,让你一粒粮都卖不出去!”
“对!拼了!”
流民们跟着喊起来,声音震天,围得越来越近,有的攥着锄头,有的举着扁担,连个半大孩子都捡起地上的石子,攥在手里瞪着家丁。
家丁们握着木棍的手紧了紧,却往后退了半步——他们也怕真闹起来,流民们急了眼,可不是好惹的。
周老三脸色发白,往后退了一步,脚底下绊了个石子,差点趔趄,脸上更挂不住,急着喊:
“家丁!给老子把他们赶开!”
家丁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没人敢动——流民太多,真动手,他们未必占得着便宜。
方正往前迈了一步,声音沉得稳:
“周老板,粮价不是你想涨就能涨的。这穷荒县的流民,刚有水浇地种土豆,要是真吃不上饭,你的粮卖给谁?再者说,流民们要是急了眼,你这粮铺,怕是保不住吧?”
这话像针戳中了周老三的软肋,他攥着钱袋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——他就这一家粮铺,真被流民砸了,他就彻底完了,这些年赚的钱,全得打水漂。
“你、你别吓唬老子!”
周老三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句,又看了看围过来的流民,个个眼里冒火,心里发怵,赶紧喊:
“走!咱们走!”
家丁们如蒙大赦,跟着周老三慌慌张张地往后退,走了两步,周老三又回头撂下一句:
“方县令,你给老子等着!这粮价,老子早晚得涨!”
流民们见他走了,才松了口气,有人瘫坐在地上,抹着汗;
有人蹲在地上捡撒了的谷子,嘴里念叨着“可惜了,这谷子还能熬粥呢”;
还有人围着王阿婆的腌菜坛,七嘴八舌地说“还好阿婆来得及时,不然真要被那黑心鬼欺负了”。
王阿婆捡起地上的布塞子,重新塞回坛口,拍了拍坛壁:
“俺这坛咸菜可不是白腌的!就是要让方县令知道,咱们流民有底气,不是好欺负的!”
王小二凑到方正身边,指着焦纸片上模糊的印记,指尖还在发颤:
“方县令,这‘三棵松’印,是不是上次那士族管家的?还有‘大运河支线’,他们想干啥啊?是不是又要搞鬼?”
方正捏着焦纸片,指尖捻着边缘,眯着眼瞅了半天,才辨出纸片最边上还有两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字——“驿道”,被燎得跟纸灰似的,只能隐约辨出轮廓。
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士族不仅打大运河的主意,还想动驿道?
这是要断了穷荒县的路啊!
路一断,粮进不来,货出不去,流民们就真没活路了!
他拍了拍王小二的肩,又扫了一眼周围的流民——有人还在摩挲怀里的空粮袋,有人皱着眉担心粮价,还有人望着渠的方向,眼神里满是后怕。
方正沉声道:
“这事儿没那么简单,周老三肯定还会来,士族也没安好心。咱们得早做准备,不仅要保住粮,还得守住咱们的渠、咱们的路,不然,流民们就真的没活路了。”
日头越爬越高,晒得那道被踹坏的门槛发烫,木茬子支棱着,刺眼得很。
方正攥着那半张焦纸片,指腹蹭过“驿道”两个淡得几乎要化了的字,心里清楚——这刚冒头的平静日子,碎了。
接下来,得跟周老三、跟士族,好好斗一场,不斗,不仅他这县令当得窝囊,流民们,也真的活不下去了。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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