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,东边日头刚冒个尖,李青瑶的商铺就“哗啦”一声炸了——不是过年的炮仗,是木棍砸门板的脆响,那力道狠得能把木头砸开花!
紧接着“哐当”一声闷响,柜台翻了,惊得巷子里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飞起来,咯咯叫着撞翻了墙根晒豆角的竹筛,豆角滚得东一个西一个,有的还钻进了砖缝里。
李青瑶正在账房扒拉账本,笔尖刚落在“昨日卖盐5斤,赚30文”的字上,前堂的乱响就跟针扎似的扎耳朵。她攥着笔冲出去,眼瞬间红了——四个家丁抡着胳膊粗的木棍,正往门板上猛砸,裂缝都能塞进拳头了,木屑簌簌往下掉,落得她头发上、肩膀上全是。
“住手!”
她手忙脚乱地扑过去,想护住桌角压着的账本——那里面夹着她爹的药方,纸都泛黄发脆了,是家里唯一的指望。
可刚跑两步,就被个络腮胡家丁一把推得踉跄,后背“咚”地撞在墙角,粗布衣袖磨破个洞,布茬刮得皮肉火辣辣地疼。
她顾不上揉疼处,爬起来就去抢地上的账本,指尖刚碰到纸边,一只沾着泥的黑布鞋“咚”地踩了上来!
“嘶——”
李青瑶疼得倒抽冷气,眼泪瞬间涌出来,指甲缝里都渗了血,却死死攥着账本不放。
“咋?敢不跟周老板合作?”
络腮胡叉着腰,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,
“这破商铺,砸了也没人管!周老板说了,不识抬举就没好果子吃!”
李青瑶咬着牙,硬生生把账本从鞋底拽出来,纸页皱得像揉过的草纸,还沾了泥,夹在里面的药方边角也磨破了。
她抬头往巷口瞅,就见个穿锦缎长衫的人影晃悠悠过来——是周老三,腰上挂着个鼓囊囊的钱袋,走一步“哗啦”响,那料子亮得晃眼,却挡不住满身的油气,一看就没少搜刮流民。
“李丫头,”
周老三叉着腰站在门口,斜着眼扫过满地狼藉,嘴角撇得能挂油壶,
“昨天就跟你说,要么跟着老子抬粮价,要么这商铺就别想开。你偏不听,这不是自找罪受?”
“你这是抢!是强盗!”
李青瑶攥着账本,指节白得吓人,眼泪砸在“盐5斤”的字上,把墨迹晕成了黑团,
“你囤了3000石粮,还想逼死我们这些小商户?良心被狗吃了?”
“逼死又咋样?”
周老三抬脚就往地上的老算盘踩,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那算盘是她爹传下来的,木框都磨得发亮,如今裂成两半,算珠滚得满门槛都是,有的掉进泥里,沾了层黑灰,
“去年那些私发粮票的,哪个不是被老子逼得卖耕牛、卖地?你以为你能例外?”
这话像针戳在心上——去年她爹就是因为粮商抬价,进不到粮,商铺差点关张,如今爹卧病在床,每天都得喝苦草药,药钱全指望这铺子。
她刚要张嘴反驳,就见巷口跑过来个穿粗布官服的身影,是方正!
“方县令!”
她像抓着救命稻草,踉跄着冲过去,揪着他的衣袖不放,眼泪把他的官服都打湿了一片,
“您可来了!周老三囤了3000石粮,还让家丁砸我的铺!去年私发粮票的商户全被他逼破产了,俺爹还等着药钱救命,这铺子不能毁啊!求您了!”
方正刚从渠堤过来,手里还攥着半块水泥试块——昨天跟赵六试的,抗压还差口气,指尖都沾着灰。
他蹲下身,摸了摸地上裂成两半的算盘,指腹蹭过磨得发亮的木框,心里头不是滋味。
“周老三,”
他站起身,声音沉得像渠边的石头,
“砸人商铺,断人流路,你就不怕官府拿你问罪?”
周老三嗤笑一声,伸手拍了拍腰间的钱袋,“哗啦”声更响,故意炫富似的:
“官府?这穷荒县的官,哪个没拿过老子的好处?你一个新来的九品芝麻官,也敢管老子的事?”
他往前凑了凑,声音压得低,却满是威胁,
“识相的就别多管闲事,不然你这乌纱帽,能不能戴到明天都两说!”
方正攥紧手里的水泥试块,指尖硌得生疼,指腹蹭着上面没干的灰,心里头慢慢有了点谱。
他抬眼扫了圈周围,流民早就围过来了,一个个缩着脖子,手里攥着空粮袋,有的抱着哭唧唧的娃,眼神又急又怕——他们都是来买粮的,周老三这是要断了所有人的活路!
“方县令,您快想想办法啊!”
一个穿破棉袄的老汉挪过来,声音发颤,手里的空粮袋磨得起了毛,
“俺家娃两天没喝稀的了,就等着来买粮,他要是砸了铺,俺们可咋活?”
“是啊是啊!”
一个妇人抱着怀里的娃,眼泪滴在娃的破棉袄上,那娃还在啃着没肉的手指头,
“周老三把粮价涨三倍,俺们买不起,这铺要是没了,连个买粮的地儿都没了!娃们要饿死了!”
流民们七嘴八舌地喊开了,声音里全是绝望,有的说着说着就红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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