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小心翼翼打开布包,里面是张烧得皱巴巴的纸,有的地方粘在一起,一扯就掉渣,生怕碰碎了。
“刚才帮侍卫搜管家的身,从他内兜夹层摸出来的,藏得严实着呢,不仔细摸根本找不着。”
李青瑶压低声音,摸出贴身带的火折子,拇指按着火石“嚓”地点燃——火折子的光颤巍巍的,映得她脸发白,赶紧凑到纸上:
“你看,这‘科举’俩字,左边还在;‘论语’的‘论’,右边那点没烧没;最底下这红印子边,跟吏部官印的样式对得上——还有这个水利图,跟你教流民画的水渠图线条一模一样,旁边这‘换题’俩字,写得潦草,像是怕人看见,急着写完藏起来的!”
方正接过纸,指尖碰着焦黑的边,还带着点没散尽的热气,烫得指尖发麻。
他凑着火折子光仔细瞅,水利图上的田埂画得歪歪扭扭,跟私田那几条田埂的走向一模一样;
没烧透的纸角上,还能看见个模糊的“初七”,墨痕淡得快要看不见——这是定题的日子,就剩三天了。
“你是说……张崇礼要把科举里的实务题,全换成《论语》?”
他声音沉得很,怕动静大了惊动外头的人。
“不止啊!”
李青瑶吹灭火折子,声音更急了,嘴凑到方正耳边:
“眼线是张崇礼府里的杂役,昨儿个听见张崇礼跟管家说‘初七把题定死,让那些寒门子弟连题都看不懂’——这‘初七’就是三天后!他要把‘水利实务’‘农耕技巧’全换成《论语》的冷门解读,那些解读得读私垫才有的书,寒门娃哪有钱买?俺那表弟就是寒门,天天熬夜背实务题,就盼着考中个小官能养家,这一改……不是明着断他们活路吗!”
方正捏着纸,指节攥得发白,纸渣子掉在手上都没察觉。
他想起刚才流民们的笑:张三抱着咸菜坛的憨笑,卓玛蹦着喊的欢喜,李四搓着手琢磨种地的认真;
还有卓玛递来的土豆干,带着怀里的热乎气,甜滋滋的。这些日子多不容易——教流民种土豆、垦荒、跟士族斗着护田,才让大伙能吃上口热饭、保住块田;可要是寒门子弟考不上科举,以后朝堂上没懂实务的人,士族再想抢田、坑百姓,谁还能站出来拦着?
“这事儿……现在不能跟陛下说。”
方正深吸口气,把纸叠得方方正正,塞进怀里——纸贴着心口,烫得慌,“前阵子士族一句‘触怒神明’,就闹得流民慌了好几天;现在要是说科举改题,他们又得琢磨‘是不是以后没人护着田了’,刚稳下来的心又得乱。
先压着,等把水渠挖好、暖棚搭起来,让他们实实在在看着好处,再跟陛下提不迟。”
李青瑶点头,眼里还透着急,可也懂这个理:
“俺明白,民生稳了,人心才能稳。可就三天时间,咱们得赶紧想办法,不然来不及了。”
方正往外走,干草渣粘在衣襟上,痒得慌,可他没心思拍。
刚走到柴房门口,就见卓玛举着个芨芨草小篮子跑过来——篮子编得歪歪扭扭,草边还毛躁,跟她之前编的芨芨草方格是一个法子,就是小了一圈,显然是刚学着手编的。
“方大人!给你装土豆干!俺编了一早上,跟编田埂上的方格学的,你看好看不?”
方正接过篮子,伸手摸了摸卓玛的头——娃的头发上还沾着点草屑,软乎乎的:
“谢谢卓玛,编得真好,比方格还好看。”
卓玛笑得眼弯成月牙,举着篮子蹦蹦跳跳跑回王阿婆身边,扯着王阿婆的袖子喊:
“阿婆你看!方大人说俺编得好!俺以后再编个大的,给方大人装好多土豆干!”
靖帝正跟周县令蹲在地上,用树枝在泥地上画水渠走向,见方正过来,笑着问:
“琢磨啥呢?脸这么沉?刚才不还跟着笑呢吗?”
方正赶紧把心里的事儿压下去,指着工匠们手里的凿子说:
“想着让工匠先给漏雨最厉害的几家修棚子,那几家娃多,夜里漏雨冻得睡不着;水渠就按咱们刚才画的走,绕开土豆的根,别把苗淹了。”
靖帝点头:“想得周到,就按你说的来。朕下午回京城,这边要是有事,让周县令快马递信给朕。”
流民们还在热热闹闹的:有人帮工匠搬木头,木头碰着木头“咚咚”响,还夹杂着笑骂“小心点!别砸着脚!”;
有人跟着老工匠学磨锄头,磨得“沙沙”响,时不时问“师傅,这样磨对不?”;
卓玛蹲在田埂边,继续编着芨芨草篮子,王阿婆坐在旁边缝补衣裳,阳光洒在俩人身上,暖乎乎的,看着踏实得很。
方正站在那儿,手里攥着卓玛编的小篮子——草边毛躁,蹭得手心发痒;
怀里揣着那封焦黑的密信,热气早散了,可贴在胸口,烫得心里发紧。
他望着田埂上绿油油的土豆苗,风一吹,叶子晃悠悠的,心里头清楚:私田归了流民,只是挣来的第一步;张崇礼要改科举题,是想断了以后护着百姓的路。
就三天时间,得护住寒门娃的活路,更得护住流民们这刚盼来的安稳日子——可到底该咋护呢?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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