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跟士族管家僵着——管家搓着手,嘴里还硬气“张大人就到”,眼神却飘来飘去,不敢瞅流民——远处突然传来“哒哒”马蹄声,又急又重,震得脚边的土豆叶都晃,还夹着明黄色的旗子飘过来,旗子边角被风吹得卷成个筒,露着里面的金线。
流民们都顿住了,连管家都闭了嘴,脖子伸得老长往路上瞅。
三匹快马眨眼就到跟前,头马背上坐个穿绯色官服的太监,帽子上的绒球随着马蹄颠得晃悠,手里举着卷明黄圣旨,边角绣着龙纹,都磨得发亮;后面俩侍卫挎着腰刀,马镫子踩得“咯吱”响,马蹄子溅起的泥点,直接甩到管家裤脚,管家都没敢擦。
“方正何在?接圣旨——!”
太监勒住马,缰绳拽得马打响鼻,他捏着圣旨边角,尖嗓子陡然拔高,震得旁边土豆花“簌簌”往下掉。
方正刚往前迈一步要跪,太监伸手拦了:
“皇上有旨,念你在地方干实事辛苦,不用跪,站着听就成!”
说着展开圣旨,拖着长腔念: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科举取士,尽尚空谈、不晓民生,近闻方正于地方修渠建池、养活流民,懂农桑、会手艺,特召即刻进京,说说地方咋管的,给科举改制当个参考。钦此!”
流民们“嗡”地炸了锅——张三一把拽住方正的袖子,攥着就不撒手,指节都白了:
“方大人,你这一走,士族再偷偷堵水渠、偷工具咋办?俺们的土豆刚浇上水,还没松完地呢!”
王阿婆也急慌慌往跟前凑,手里攥着个没缝完的艾草香囊,针还别在布上,戳得手疼都没在意:
“进京?得走多少天?前儿个见你蹲灶房煮草药,反酸水吐了口唾沫,俺都看在眼里——路上别喝凉水,硬干粮也少啃!”
方正先冲太监拱了拱手,声音稳当:
“劳烦公公跑一趟,容俺跟乡亲们说两句,半炷香都用不了,这就跟你走。”
转回头拍了拍张三的手,把袖子从他手里轻轻拽出来点:
“别慌,赵六、王小二都在——赵六懂测绘,能瞅出他们藏东西;王小二会改工具,不怕他们搞破坏。士族要是敢作妖,你们先拦着,等俺从京城回来,之前偷锄头、藏粮袋的账,咱们一起算!”
管家站在旁边,脸青一阵白一阵,刚才梗着的脖子也缩回去了,想凑过去给太监递个笑脸,刚抬步,旁边侍卫手按在腰刀上,斜眼瞅了他一下——那眼神冷得很,管家立马缩了回去,脚在地上蹭来蹭去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谁都看出来:这会儿敢惹事,就是撞皇上的枪口,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。
方正往住处走,流民们呼啦啦跟在后面,七嘴八舌问东问西:
“啥时候回来啊?”
“京城远不远?”
刚到门口,就见李青瑶抱着账本跑过来,呼哧呼哧的,额头上全是汗——怀里的账本边角卷得毛糙,还沾着点粉条淀粉,刚算完账就跑来了。
“方大人!这是作坊的账,你走了俺跟李四盯着!”
她把账本往你手里塞,又从里面抽出张折得整齐的纸:
“昨天卖粉条换的盐,俺锁灶房柜子里了,钥匙给李四了。跟盐商签契的事,俺约好了,等你回来就去,盐价谈妥了,比之前便宜两文钱——省下来的钱能多买斤面粉!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
方正刚把账本往包里塞,王阿婆就挤过来,手里攥着个鼓囊囊的粗布包,往你怀里一摁:
“拿着!里面是艾草丸,新晒的艾草磨的,闻着冲得很,早晚各吃一颗,防路上瘴气。”
布包上缝着个小香囊,针脚歪歪扭扭,有的地方还露着线头——是刚才对峙时急着缝的,还沾着草屑。
“这香囊挂身上,蚊子不叮。跟皇上说话别慌,不用讲那些‘之乎者也’,就说俺们流民要的是水浇地、有粮吃、有趁手的工具干活,这些实在活儿,比啥‘祖制’都管用!”
正说着,巴图扛着个粗麻布袋子跑过来,袋子上沾着干牧草屑,一打开就飘出股咸香的羊肉味——里面的羊肉干切得方方正正,油都渗到布上了。
“方大人,这是俺们挑最肥的羊腿晒的,耐放,路上饿了就啃两口,不用就水。”
他挠着头,耳朵尖都红了,又赶紧补充:
“你到了京城,可别跟大官说俺们草原的羊瘦啊!往年没水,牧草少,羊瘦得掉毛;今年有沉淀池的水,牧草长得旺,羊都肥实,这肉干你尝尝?嚼着喷香!”
顿了顿,又想起卓玛:
“卓玛天不亮就去草原拉水车零件了,说要挑那最硬的榆木轴,怕松木不扛造,让俺跟你说,等你回来,水车肯定改好了,牧草能多晒20捆,冬天羊都能吃撑!”
王小二也挤过来,手里攥着张纸——是从粉条作坊撕的包装纸,糙得很,用炭笔画得密密麻麻,还沾着点炭灰。
他凑到跟前,指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:
“方大人,这是俺画的防断锄头图纸,空心槽3分宽2分深,槽底那道斜缝得留1分宽,俺都标清了。你放心去,士族工坊俺跟赵哥轮着盯——白天赵哥盯工坊,俺去土豆地瞅浇水口,怕他们堵水;晚上俺盯工坊,赵哥去沉淀池看水位,保证不叫他们钻空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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