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工部侍郎……林翰林?”沈冰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讶异,虽然极其细微,但在这寂静的小院里却格外明显。她那双仿佛终年不化的冰湖般的眸子,骤然收缩,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李言身上。
“你确定?”她向前一步,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。
李言强忍着精神上的疲惫和剧痛,重重点头,声音沙哑却肯定:“确定。我亲眼所见,装有阴煞石的包裹被送入了林府后门。而且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后怕:“就在我准备撤离时,一道极其强大的神识从林府深处扫出,锁定了我。那神识冰冷强大,远超我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,若非大人您给的剑符,我恐怕……”
他将被神识追踪、险死还生的过程简要叙述了一遍,重点描述了那神识的恐怖威压和那声直接响在脑海中的冰冷话语。
沈冰静静地听着,脸上惯有的冷漠渐渐被一种极其凝重的神色所取代。她不再看李言,而是缓缓踱步到院中那棵枯树之下,抬头望着依旧漆黑的夜空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。
小院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,只有李言粗重的喘息声和夜风吹过枯枝的呜咽。
良久,沈冰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了许多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:
“林翰林……官居工部侍郎,掌管天下工造、水利、军器制造之务,位高权重,深得圣心。其家族更是世代簪缨,门生故吏遍布朝野……没想到,竟然也卷入了‘癸酉’之事,甚至府中还藏着这等高手……”
她转过身,目光再次看向李言,那目光中不再只有审视,更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:“你这次……倒是钓出了一条真正的大鱼。也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。”
李言心中凛然。连沈冰都如此态度,可见林翰林及其背后牵扯的势力之庞大惊人。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李言问道,“是否立刻上报镇魔司,查封林府?”
“上报?查封?”沈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近乎嘲讽,“你以为镇魔司就能动得了一位正当红的工部侍郎?没有确凿无疑的铁证,仅凭你一面之词和一道来路不明的神识?打草惊蛇不说,只会让我们自己陷入被动,甚至可能引来灭顶之灾。”
她走到李言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“朝廷的水,远比你想的要深。牵一发而动全身。对付林翰林这种级别的人物,必须要有能一击致命、让其永无翻身之地的铁证!否则,死的只会是我们。”
李言默然。他明白沈冰的意思。官场倾轧,权力博弈,远比江湖厮杀更加复杂和残酷。
“那这道神识……”李言想起那恐怖的压迫感,心有余悸。
“这道神识的主人,实力恐怕已臻‘金丹’之境,甚至更高。”沈冰语气凝重,“这等人物,即便在镇魔司内也屈指可数,无一不是镇守一方的巨头。竟然甘愿隐藏在一位侍郎府中……所图必然极大!”
金丹境!李言倒吸一口凉气。他虽然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具体修为等级,但听名号就知道远非他现在能够企及。自己能从那等存在手下逃生,简直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。
“此事已超出你我能独立处理的范畴。”沈冰沉吟片刻,做出了决定,“我会立刻通过特殊渠道,将情报密报司内几位绝对可靠的巨头知晓,由他们定夺下一步行动。在此期间,你我必须更加小心,林府经此一事,定然警惕万分,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查你的下落。”
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李言:“你最近绝对不能再有任何行动,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养伤修炼。我会加强这小院的防护禁制。”
“是。”李言点头应下。经历了今晚的凶险,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提升实力。
沈冰似乎想起了什么,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,递给李言:“这是‘冰心丹’,镇魔司秘制,对修复神识损伤、稳定魂念有奇效。你此次神魂受创不轻,服下它,好好调养。”
李言微微一怔,接过玉瓶。触手冰凉,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而温和的药力。这显然比刘铮给的培元丹又要珍贵许多。沈冰此举,算是投资,还是补偿?
“多谢大人。”不管如何,这丹药对他目前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。
“不必谢我。你活着,并且带回了关键情报,这是你应得的。”沈冰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,“记住,尽快恢复。‘癸酉’这条线不会断,接下来恐怕还有更硬仗要打。”
说完,她不再多言,转身走向屋内,开始布置加强小院的防护禁制。道道微不可见的灵光从她指尖流出,融入小院的墙壁、地面和空中,构成一个更加复杂隐秘的防护阵法。
李言看着她的背影,又看了看手中的冰心丹,心中五味杂陈。
镇魔司、夜行司、癸酉旧影、工部侍郎、金丹老怪……各方势力纠缠博弈,自己就像一颗不小心落入棋盘中心的棋子,身不由己,却又被迫卷入这越来越深的漩涡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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