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夜伯府的马车碾过清晨湿润的青石板路,向着皇城方向驶去。车厢内,李言闭目养神,面色平静,心中却念头飞转。
皇帝突然召见,时机太过巧合。昨夜他刚探西苑诡窟,今日一早宫旨便至,这绝非寻常。是那位“主公”借皇帝之手发难?还是宫中其他势力注意到了他最近的行动?
无论哪种,此行都吉凶难料。
马车在皇城侧门停下,早有太监在此等候。验过腰牌官凭,一名小太监引着李言,穿过一道道宫门禁卫,步入深宫。
与宫外的喧嚣不同,皇宫大内肃穆寂静,红墙高耸,琉璃瓦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仿佛每一寸土地都沉淀着权力与规矩。往来宫人低头疾行,步履无声,如同没有感情的影子。
李言默不作声,跟随引路太监前行,脑海中守夜灯焰微微运转,感知着周围环境。他能察觉到暗处无数道警惕的目光和隐晦的能量波动,皇城守备果然森严无比,高手如云。
最终,他被引至一处偏殿外等候。
“靖夜伯稍候,咱家这就去通禀陛下。”引路太监尖着嗓子说了一句,便躬身进入殿内。
李言静立廊下,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。殿宇恢宏,雕梁画栋,尽显皇家气派。但他却敏锐地察觉到,这殿宇的某些角落,似乎布置着一些极其隐晦的阵法痕迹,与他在西苑感受到的邪阵截然不同,更像是某种警戒、防护乃至……窥探的阵法。
片刻后,殿内传来宣召声。
李言整了整官袍,神色肃然,迈步进入殿中。
殿内光线适中,熏香袅袅。皇帝并未高坐龙椅,而是穿着一身常服,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正拿着一卷书册翻阅。旁边侍立着几位宫女太监,其中包括那位前去伯府传旨的太监。
这位大胤朝的当今天子,年纪约莫四十许,面容略显清瘦,眼神看似平和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深沉。他身上并无强大的修为波动,但久居上位,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。
“臣,李言,叩见陛下。”李言依礼参拜。
“爱卿平身。”皇帝放下书卷,声音温和,“赐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李言起身,在一名太监搬来的绣墩上小心坐下,半个屁股悬空,姿态恭谨。
“朕听闻爱卿近日忙于公务,甚是辛劳,不仅平息了南城井患,更屡破奇案,为朝廷分忧,朕心甚慰。”皇帝开口,说的尽是褒奖之词,语气听不出丝毫异常。
“臣分内之事,不敢言劳。”李言低头回应,心中警惕更甚。皇帝对他做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。
“嗯,年少有为,却不骄不躁,很好。”皇帝点了点头,话锋却微微一转,“不过,朕也听闻,爱卿似乎对宫中之事,颇感兴趣?”
来了!李言心中凛然,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:“陛下何出此言?臣职责所在,巡夜查案,若有牵扯宫闱之处,亦是按律而行,绝不敢有丝毫僭越。”
皇帝看着他,目光深邃,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,缓缓道:“哦?是吗?那昨夜子时过后,爱卿身在何处?”
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凝滞!侍立的太监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,仿佛泥雕木塑。
李言心脏猛地一跳,背后瞬间渗出冷汗。皇帝果然知道了!是西苑的守卫发现了踪迹?还是那紫袍太监直接上报?
电光石火间,他心念急转,知道自己绝不能承认夜探西苑,那是死罪!但也不能完全撒谎,否则一旦被戳穿,后果更严重。
他脸上露出几分“羞愧”和“不安”,起身再次躬身道:“回陛下,臣……臣昨夜确实未曾安歇在府。因追查近日京城频发的梦游一案,线索有些眉目,心中焦切,便带人于城内多处巡查,直至天明……惊动圣驾,臣罪该万死!”
他避重就轻,只提梦游案,绝口不提西苑,并将“独自探查”说成“带人巡查”,模糊焦点。
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,忽然笑了笑,那股凝滞的压力骤然消散:“原来如此。爱卿尽职尽责,何罪之有?起来吧。只是这皇城重地,不比外间,有些地方,纵是查案,也需谨守规矩,莫要误闯才好。”
这话似是提醒,又似是警告。
“臣谨遵陛下教诲!定当恪守规矩,绝不敢行差踏错!”李言连忙应道,心中却暗松半口气,看来皇帝暂时并不打算深究,或者……有所顾忌?
“嗯。”皇帝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,重新拿起书卷,状似随意地问道:“关于这梦游案,爱卿查到了什么?可需朝廷协助?”
李言心中再次警惕,皇帝似乎对梦游案格外关注?他斟酌着语句,回道:“启禀陛下,此案确实诡异,似有妖人以邪术操控百姓心神。臣目前只查到一些皮毛,凶手极其狡猾,踪迹难寻。若陛下能下旨,让京兆尹、五城兵马司乃至宫内禁卫多加配合巡视,或能更快缉拿真凶,安定民心。”
他巧妙地将请求扩大化,变成正常的公务协作,避免被皇帝察觉自己已锁定西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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