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没说完,王龙突然扯下衬衫领口。
昏黄的灯光下,后颈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泛着淡红色,边缘的锯齿状纹路在皮肤起伏间若隐若现——那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印记,也是李丽曾笑着说像“月牙掉了个角”的东西。
“所以你昨天见他,是给他看了胎记?”王龙猛地转身,抽屉里的孕检单在月光下泛着冷白。
“没有!”
李丽突然拔高声音,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,“我只说胎记在你后颈,他就要我想办法让你低头……王龙,我真的没有!”
地上的排骨汤凉透了,油星在瓷砖上凝成恶心的斑。
王龙盯着李丽抚在小腹上的手,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,却可能从胎动开始,就要数着谎言过日子。
手机屏幕又亮了,赵峰发来个定位,附言:“青云商会的船今晚在三号仓库卸了批货,箱子上印着影卫的鹰徽。”
王龙抓起外套就往外走,李丽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,力气大得像要嵌进他骨头里:“别去!他们故意引你去码头!周扬说万德准备了炸药,要在三天后把所有知情人都炸成灰!”
王龙掰开她的手,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顿了顿。窗外的风卷着雨点砸在玻璃上,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。
“你怎么知道是炸药?”
李丽的肩膀剧烈颤抖:“我偷听到他打电话……说要用火,把二十年前的烂账烧干净。”
王龙没再说话,拉开门的瞬间,雨丝斜斜打在脸上,冰凉刺骨。
他不知道李丽的话里有几分真——或许她偷听到了电话,或许那正是周扬故意让她听见的。
三号仓库的铁门虚掩着,里面飘出淡淡的硝烟味。王龙摸出靴子里的短刀,刚迈过门槛,就听见金属落地的脆响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
周扬的声音从阴影里钻出来,他手里把玩着枚银质徽章,上面的鹰徽缺了只翅膀,“我爸当年总说,影卫里最该留活口的就是你这小子。”
王龙握紧刀:“你爸的车祸,是万德干的?”
周扬突然笑了,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撞出回声:“影卫七个人,个个手里都沾着血。我爸死前给我留了封信,说当年调包的不是万德,是真万莉自己换了身份——她恨透了被当成联姻工具,所以找了个孤儿顶包,自己躲进了精神病院。”
王龙瞳孔骤缩。
“而你,”周扬的目光扫过他的后颈,“就是那个孤儿。万德养你二十年,不过是等着真万莉露面时,拿你当人质。”
雨点顺着屋顶的破洞砸下来,落在王龙手背上。他突然想起李丽母亲的体检报告——精神病院。
“李丽的母亲……”
“哦,你说苏姨啊。”
周扬收起徽章,语气轻得像说天气,“她就是真万莉。当年躲进精神病院后,跟护工生了李丽。万德最近查到她的下落,周扬才急着找保险柜里的证据——那里面有真万莉写的换身份的自白书。”
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,红蓝灯光在墙壁上明明灭灭。周扬往仓库深处退了两步,身后的集装箱上印着醒目的“危险品”字样。
“三天后的码头,万德会带苏姨去开保险柜。”他掏出打火机,火苗在风雨中摇曳,“你最好带着李丽和孩子躲远点,不然……”
火苗突然飞向集装箱旁的油桶,王龙转身就往门外冲,爆炸声在身后炸开时,他看见李丽的身影出现在警戒线外,手里紧紧攥着张纸——是那张孕检单。
雨更大了,王龙抹了把脸上的泥水,突然明白过来。
周扬要的从不是证据,是借他的手逼出真万莉;万德要的也不是保险柜,是确认自己养的“棋子”是否还有利用价值;
而李丽的谎言里藏着的,或许是比真相更沉重的东西——她早就知道母亲的身份,却宁愿被威胁,也要护着那个藏在精神病院里的秘密。
他朝着李丽走去,雨水模糊了视线,却看清她小腹的轮廓在湿透的衣衫下微微隆起。
“三天后,”王龙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,“一起去码头。”
李丽抬起头,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,她点了点头,把孕检单塞进他手里。纸张被雨水浸得发皱,却能看清“存活”两个字。
王龙握紧那张纸,像握住了团微弱的火苗。他不知道三天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,是真相的曙光,还是更深的黑暗。
但至少此刻,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——为了那个还没见过世面的孩子,为了李丽眼底未散的星光,也为了二十年前那个被偷换人生的自己。
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,码头的方向传来汽笛长鸣,像在为三天后的终局,提前奏响序曲。
三天时间像浸了水的棉线,又沉又黏。
王龙把码头地形图翻得卷了边,李丽则整日守在窗边,手里攥着块褪色的平安绳——那是她母亲留给他的,说是当年从“万莉”的襁褓里找到的。
“这绳结是影卫的暗语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