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来了。”
李四的刀垂在身侧，突然对王龙露出个诡异的笑，“老奴说了，今日必须取虎符回营。”
他猛地冲向影十三的女儿，指尖即将触到银锁时，一道红影突然从斜刺里撞过来。
是万莉——那个在万府地牢里被蛇影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女子，此刻竟提着把断剑，剑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。
“不准碰她！”
万莉的断剑刺穿李四的肩胛，自己却被黑衣卫的长刀捅进了小腹。
她倒在地上时，正好撞在王龙脚边，血从嘴角涌出来，染红了青石板上的海棠花瓣。
“是……是龙王……”
万莉的手指死死抓住王龙的裤脚，眼神涣散却带着股狠劲，“当年灭门案……是他默许的……万三只是……只是他手里的刀……”
王龙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
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写的血书，那上面“龙王”二字被划得支离破碎；想起影母总说“最亲近的人最可怕”；想起周扬锁骨的勒痕，那力道绝非蛇影寻常杀手能有——那是暗影卫独有的擒拿术。
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李丽蹲下身，用手帕按住万莉的伤口，血却像泉眼似的往外涌。
“因为……因为你爹手里的密图……”
万莉的呼吸越来越弱，视线落在王龙怀里的虎符上，“藏着他……通敌的证据……他怕被影母发现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一支长箭破空而来，精准地射穿了万莉的咽喉。
箭尾的白羽在晨光里震颤，王龙认得那箭杆上的龙纹——是龙王的专属箭矢。
“杀了他们，一个不留！”
林外传来冷厉的喝声，暗影卫的铁骑踏碎海棠枝桠，为首的将领掀开面甲，露出张与王龙有三分相似的脸，只是眼角多了道狰狞的刀疤。
“是龙啸！”
影十三的声音发颤，“龙王的亲卫统领！传闻他当年为了上位，亲手杀了自己的副将——也就是李丽的爹！”
龙啸的长弓再次拉满，箭镞瞄准了影十三怀里的孩子。
王龙突然将虎符塞进李丽手里，刀柄在掌心转了半圈，刀身划出道银弧，劈开飞来的箭矢。
“带她们走！”
他的声音裹着血气，“密道尽头有影阁的旧部，拿着银锁去找老阁主！”
李丽抓住他的手腕，指腹擦过他掌心的刀茧：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去会会这位‘龙王亲卫’。”
王龙扯开衣襟，露出后腰那片被火燎过的疤痕，晨光落在上面，竟比伪造的胎记更显滚烫，“有些债，总得有人亲手讨。”
他推李丽转身时，影十三已经抱着女儿冲进了密道入口。
李丽回头看了一眼，看见王龙的刀正与龙啸的长弓撞在一起，火星溅落在满地海棠花瓣上，像极了二十年前王府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。
密道的石门缓缓合上，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。
李丽攥着虎符和银锁，指尖触到锁片上凹凸的纹路，突然明白那不是什么兵符地图，而是影母刻的“影阁家训”——“影在卫在，心在魂在”。
她想起王龙说的“归位不是回到过去，是走向有彼此的将来”，突然加快了脚步。
通道深处传来滴水声，像极了茶楼外海棠花瓣落在青石板上的轻响，她知道，王龙一定会回来，就像他说过的，要陪她看尽满城落瓣，直到岁月尽头。
而此刻的海棠林里，王龙的刀正劈开第三支箭矢。
龙啸的长弓在他刀下寸寸断裂，对方拔出腰间的佩刀，刀身映出他眼底的疯狂：“你以为你能逃掉？龙王说了，王家的余孽，死绝了才干净！”
王龙的刀突然顿住。
他看见龙啸领口露出的玉佩，那上面刻着的“龙”字，与父亲书房里那枚分毫不差——那是王家代代相传的信物，怎么会在龙啸身上？
“这玉佩……”
龙啸突然大笑，笑声震落了满树海棠：“你爹当年把它送给我当拜师礼，说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。可惜啊，他宁愿信外人，也不肯把密图交给我！”
他的刀指向王龙的咽喉，“你和你爹一样蠢，都以为影阁的人可信，却不知最该防的，是身边的‘自己人’！”
刀风袭来的瞬间，王龙突然侧身，刀柄撞在龙啸的肋骨上。
对方踉跄后退时，他看见对方后腰的衣服被划破，露出片与自己相似的疤痕——那是火场燎过的印记。
“你也是……”王龙的声音发颤，“王家的人？”
龙啸的刀哐当落地。
他看着王龙后腰的疤痕，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，像个被抛弃的孩子：“我是你大哥啊……当年爹把我藏在柴房，让我看着你们被影九带走……我恨啊！恨他为什么不把密图给我，恨他宁愿让你这刚出生的娃娃当继承人！”
海棠花瓣落在他的发梢上，像极了母亲当年给他梳发时插的珠花。
王龙突然想起李伯说过，父亲有个早夭的长子，据说死在火场里——原来不是死了，是被仇恨烧成了另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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