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莉的目光落在疤痕上,忽然起身,走到他面前。她比王龙矮了半个头,抬头时能看见他下巴上的胡茬,还有眼底深藏的冷光。
我爹失踪了,万府现在很危险。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怕被人听见,跟着我,可能活不过三天。
当兵的,不怕死。
王龙直视着她的眼睛,那里有警惕,有哀伤,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决绝,像极了李丽信里的笔迹,就怕钱给不够。
万莉笑了,这次是真的笑。
她转身走到书柜前,按下第三排最左边的书,暗格弹开,里面放着个紫檀木盒。
她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叠银票,还有把黄铜钥匙。
这是预付的定金,五千两。
她将银票推到王龙面前,钥匙留在手里,住东厢房,离我卧房最近。但记住,不该问的别问,不该看的别看。
王龙接过银票,指尖触到纸张的纹路,忽然想起万莉的断剑。这姑娘看着是朵温室里的花,根却早扎进了泥里,带着刺。
大小姐放心。
他将银票揣进怀里,拿人钱财,与人消灾。
东厢房的陈设很简单,一张床,一张桌,墙上挂着幅山水画,画的是江城的海棠溪。
王龙关上门的瞬间,手已按在画框上——画后面是空的,藏着个微型摄像头,镜头正对着床头。
他没拆,反而脱了外套,故意将沾着咖啡渍的衬衫扔在地上,躺倒在床上,扯过被子蒙住头,发出粗重的鼾声。
黑暗里,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,指尖在床单上轻轻敲着,计算着摄像头的盲区。
夜半三更时,王龙悄无声息地起身。
他像只猫一样贴在墙角,避开所有的监控死角,手指抚过墙壁的砖缝——第三块砖是松的,里面藏着个窃听器,线路连向隔壁的书房。
他没动窃听器,反而从靴筒里摸出枚细针,刺破指尖,将血滴在针尾,轻轻插进窃听器的线路接口。
血液凝固后会形成绝缘层,既能让窃听器暂时失效,又不会留下人为破坏的痕迹。
做完这一切,他走到窗边,推开条缝。月光顺着缝溜进来,落在地板上,像条银线。
对面的阁楼里亮着灯,隐约能看见个黑影在窗前晃动,手里拿着望远镜——是暗影卫的人,龙王果然在盯着万府。
王龙关紧窗,躺回床上,重新扯过被子。这次他真的闭上了眼,后腰的燎疤忽然发烫,像是在提醒他什么。
他想起李丽信里的银锁,想起那片刻着影在卫在的碎片,还有龙啸呕出的血里藏着的密约。
这些碎片像散落在棋盘上的子,终有一天会连成线,将龙王困死在局里。
天亮时,万莉的侍女来敲门,送来了身新的黑色西装,说是给保镖的制服。
王龙穿上时,发现袖口比普通的衣服长了半寸,刚好能遮住手腕上的旧伤——看来万莉昨晚就查过他的底细,这是在给他留体面。
大小姐让你去书房。侍女的眼神有点怯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王龙点头,跟着她穿过回廊。
路过花园时,看见几个园丁在修剪海棠树,剪子落下的地方,花瓣簌簌往下掉,像场碎掉的雪。
他忽然想起李丽绣的布偶海棠,针脚歪歪扭扭,却比这园子里的花更鲜活。
书房的门是红木的,上面刻着知不足三个字。
万莉正站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,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,旗袍的影子投在地板上,像株临水的海棠。
我爹的书房,你随便看看。
她头也没回,声音里带着点疲惫,熟悉下环境,以后这里归你守着。
王龙的目光扫过书架,第三层全是医书,《本草纲目》的封面上有指甲掐过的痕迹;第五层是兵法,《孙子兵法》里夹着张书签,上面绣着半朵海棠,和万莉领口的图案能拼出整朵。
他的视线落在书桌的暗格上,那里有撬动过的痕迹,很新,应该是万三失踪前打开过。
暗格里空空的,只留下点纸屑,凑近了闻,能闻到淡淡的墨香,还有点硝烟的味道——是北狄特制的烟丝味。
大小姐,王龙忽然开口,声音故意放得粗,书桌的暗格,要不要锁上?
万莉的背影僵了下,缓缓转身,手里拿着本《江城志》,书页翻开在望海楼那一页。
不用,她笑了笑,眼底却没笑意,里面的东西,早就被我爹带走了。
王龙没再追问。他走到窗边,假装看风景,指尖却在窗台上轻轻敲了三下——这是影阁暗线的联络信号,意思是安全,可行动。
窗台的漆皮下面,藏着个微型传讯器,昨夜他已经检查过,没被动过手脚。
王猛,万莉忽然合上书,下午陪我去趟望海楼,看看纳妃礼的布置。
王龙转身,对上她的目光。那里有试探,有决心,还有点孤注一掷的勇。
他点头,左手不自觉地摸向后腰,那里的燎疤又开始发烫,像朵正在燃烧的海棠,大小姐去哪,我去哪。
万莉看着他的手,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:王家的儿郎,后腰都有片燎疤,是当年火场里留下的印记,像朵开在骨头上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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