舷窗外的云之海
凌云把脸贴在舷窗上时,鼻尖撞上冰凉的玻璃,惊得他往后缩了缩。窗外的云像被谁用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兜住,平铺在下方,白得晃眼,又透着点淡蓝的底,像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棉絮,饱吸了水,沉甸甸地悬在半空,却又因极高的海拔,显得蓬松轻盈,仿佛指尖一碰就会化开。机翼的尖端斜斜切进视野,南航的红色木棉花标志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,像枚精致的勋章,别在银灰色的翅膀上,随着飞机的轻微颠簸,悠悠晃动。
“云哥,你看那片云!” 旁边传来孙萌萌清脆的声音,二十出头的姑娘,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,正把脑袋挤到凌云旁边,手指兴奋地在玻璃上点了点,“像不像…… 像不像婚礼上那种巨大的、蓬蓬的白纱裙?你看边缘那层叠的样子,还有光打上去,跟镶了珍珠似的!”
凌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,那朵云确实饱满得惊人,边缘软乎乎的,带着细腻的褶皱,在周围稀薄云絮的衬托下,像极了婚纱设计师笔下最梦幻的裙摆,每一丝纹理都透着温柔的光晕。他刚想夸 “确实像”,张姐夫的大嗓门就插了进来:“啥婚纱裙,我看像咱老家晒的棉桃!就是那炸开的棉桃,白花花的棉絮往外冒,风一吹,能飘半道街!”
李姐在过道那头听见了,笑着拍了张姐夫胳膊一下:“就你懂!这天上的云,到你眼里都成庄稼了。” 她怀里抱着五岁的小女儿念念,念念正把脸埋在兔子玩偶里,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,滴溜溜地盯着窗外,突然奶声奶气地说:“妈妈,云下面是不是有神仙?住做的房子里,每天用云朵做吃!”
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。坐在过道另一侧的林薇从包里摸出颗水果糖,剥了糖纸递给念念:“是啊,神仙们正忙着用云织被子呢,等织好了,就盖在天上睡觉,这样星星就不会冷啦。” 她的声音软软的,像窗外的云一样温柔,眼神里也漾着笑意。
赵晓冉正举着手机拍照,镜头对准舷窗外,手指不停按动快门,屏幕上的画面快速切换。“得拍清楚点,” 她头也不抬地嘟囔,“回去做电脑壁纸。你看这光影,阳光从上面斜斜洒下来,云的边缘跟镶了金边似的,跟油画似的。”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旁边的陈雪,“你看像不像雪山?那些高起来的云团,尖的地方,就像梅里雪山的神女峰,在云海里冒头。”
陈雪凑过去看了看,点头:“还真像,特别是那几簇拔尖的,轮廓特别锋利,真有雪山那股子冷峭劲儿。” 她的目光在云海上慢悠悠扫过,突然指着左前方一处,“哎,你们看那里!云凹进去一块,像个湖!”
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。果然,一片云被风蚀出个不规则的洼地,周围的云絮层层叠叠,像圈住湖水的岸,中间透着更深的蓝,真像高山上的冰湖,倒映着天空,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念念把兔子玩偶举起来,对着那片 “云湖” 晃了晃,小奶音透着雀跃:“小兔子要去湖里游泳啦!游完泳就变成云兔子!”
孙萌萌看得眼睛都不眨,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画着圈,小声跟凌云感慨:“云哥,你说这些云怎么能这么好看啊?跟活的似的。我长这么大,还是头回在飞机上看云看得挪不开眼…… 感觉以前在地上看的云,都跟假的似的,没这么立体,没这么……” 她想了半天,才找到词,“没这么‘真’。”
凌云笑了笑,没接话。他知道孙萌萌是从小县城考出来的,没怎么坐过飞机,更别说这样沉浸式看云海了。小姑娘眼里的惊叹和向往,明晃晃的,像窗外的阳光一样。
云的褶皱与呼吸
飞机忽然轻微颠簸了一下,像在云海上踏了个浪。凌云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,下意识抓紧了座椅扶手。旁边的林薇注意到了,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:“别怕,正常气流。” 她的指尖微凉,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,带着安抚的力量,让凌云莫名安定了些。
“你看云在动。” 林薇没再提颠簸的事,转而指着窗外,刚才还像婚纱裙摆的云团,此刻被风扯出细细的纹路,像被巧手揉过的面团,“你看这些褶皱,像不像活的?在慢慢呼吸似的。”
真的像呼吸。云的边缘在缓慢地扩张、收缩,有的地方鼓起来,圆润得像吸气时挺起的胸膛;有的地方陷下去,柔和得像呼气时放松的腰腹。阳光在这些细腻的褶皱上流动,亮的地方镀着金,暗的地方晕着蓝,像给云的 “呼吸” 专门配了光影的伴奏,每一次起伏都带着韵律感。
张姐夫看得入了神,嘴里下意识嘟囔着:“这云要是能摸一把,肯定软和,比咱老家新弹的棉花还软乎。” 他伸出蒲扇似的大手,对着舷窗做了个抓的动作,仿佛真能从天上捞一团云下来,脸上满是憨实的向往。
孙萌萌被他逗得 “噗嗤” 笑出声,眼睛却还黏在窗外:“张哥,你这想象力!不过…… 我也想摸一下。” 她托着腮,眼神有点飘,“感觉摸上去,能把所有不开心都蹭掉,手一松,烦恼就跟着云散了。” 她说着,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,“是不是有点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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