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目光触及这片海时,时间仿佛在蜈支洲岛的晴空下彻底凝固,每一寸景致都值得掰开揉碎,细细拆解那藏在蓝与绿之间的无尽诗意——那是自然用千万年时光打磨出的杰作,每一缕光、每一丝风、每一滴海水,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细腻与磅礴。
那是一种怎样纯粹到极致的蓝啊!天空是毫无杂质的澄澈蓝,从海平线处的浅淡青蓝,一路晕染到头顶的浓郁钴蓝,像一块被天宫匠人捧着月光打磨了千万年的蓝宝石,澄澈得能映出人的灵魂褶皱。你站在沙滩上望过去,连睫毛都像是被染成了淡蓝色,眨一下眼,仿佛能抖落一片星光。没有一丝云翳敢来破坏这份完整,哪怕极远处的天边,只零星缀着一两朵棉絮似的白云,也像是上天怕这片蓝太过寂寞,特意撒下的糖霜,轻薄得几乎要被风揉碎在蓝丝绒般的天幕里。
那云的形状也是随性的,一会儿像慵懒的绵羊卧在天边打盹,肚子鼓鼓的,仿佛藏着整个夏天的惬意;一会儿又被风扯成纤细的丝线,在蓝天上勾勒出若有似无的纹路,像是哪位仙人随手挥毫的草书,笔锋里藏着海的呼吸。偶有更细碎的云絮飘过,像撒在蓝绸缎上的白芝麻,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,却偏在阳光斜照时透出一点淡淡的金边,让人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缝在蓝布衫上的银线,朴素里藏着温柔的讲究。
海是与之灵魂相契的深邃蓝,从近岸的翠蓝,渐次过渡到中景的靛蓝,最后与天际的蓝融为一体,分不清哪里是海的尽头,哪里是天的开端。站在观海台的木质栈道上眺望,这片海就像一块被上帝失手遗落人间的巨型绸缎,在阳光与风的作用下,漾开层层叠叠的褶皱。那些波纹是极细微的,一圈圈向外扩散,温柔得像情人在耳畔的低语,又像古老的琴师指尖滑过的弦音,余韵能漫过整个沙滩。
你若盯着某一处波纹看久了,会觉得它们是有生命的——阳光穿过时,它们会微微蜷缩,像是怕痒的孩子;海风拂过时,它们又会舒展腰肢,仿佛在跳一支无声的华尔兹。退潮时的波纹最是缠绵,一道叠着一道,在沙滩上留下浅浅的吻痕,又被新的浪涛轻轻抹去,像是在写一封永远寄不出的情书,字字句句都是海的呢喃。
阳光是这片海的最佳舞伴,毫不吝啬地洒在海面,每一道波纹都被镀上了银边。粼粼的波光便在海面上肆意跳跃起来,远看如同一整片碎钻在闪烁,晃得人眼目生花,却又忍不住贪婪地一直看下去。光线强时,海面是跳跃的银蓝,每一道波峰都亮得耀眼,仿佛有无数的小精灵穿着水晶鞋在海面上欢快地舞蹈,裙摆扫过之处,溅起细碎的光;光线柔时,海面又成了温润的玉蓝,连波纹都变得缠绵起来,像是在孕育着什么温柔的秘密,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大海的私语。
正午的阳光最是慷慨,把海水照得像融化的蓝宝石,连水底的细沙都看得一清二楚。你蹲在浅滩边,能看见阳光透过水面,在沙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,像一群游弋的小鱼;傍晚的阳光则带着点慵懒,把海面染成淡金色,波纹不再刺眼,反倒像铺了一层揉皱的金箔,走在沙滩上,连自己的影子都被染成了暖融融的橘色。
海面上零星散布的礁石,像是大海在创作时随意丢下的棋子,每一颗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故事。靠近左下角的那一块,半隐在水里,只露出顶部的褐灰色岩体,海浪执着地拍上去,溅起一小簇白色的浪花,转瞬又被海水吞没,只在礁石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水汽,仿佛是大海给它的一个湿吻。那礁石的表面是粗糙的,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,摸上去会硌手,却又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——指腹划过那些深沟浅壑,像是触到了千万年前地壳运动的脉搏。
更远处的一块礁石稍大些,顶部似乎还附着着些许白色的痕迹,不知是海鸟途经时留下的粪便,还是经年累月的海藻在岩体上凝结的盐霜,在一片蓝绿中格外显眼,像是岁月在它身上刻下的斑驳印记。涨潮时,海水会漫过它的半腰,浪涛拍击的声音带着点闷响,像是它在低声咳嗽;退潮时,它又完全显露出来,岩体上挂着的海草蔫蔫地垂着,活像位披散着绿发的老者,沉默地望着来往的海浪。
再往远看,海平线附近有一个极小的白点,仔细辨认,才发现是一艘帆船,小得像一根针,在无垠的大海上独自航行。它的白帆在蓝天下张成一个优美的弧,像是被海风轻轻托着的翅膀,船身破开海水,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,给这片辽阔的寂静添了一丝人间的动态。让人忍不住猜想,船上的人是否也在望着这片海,望着这无垠的蓝,心生同样的震撼与沉醉?他们或许正握着舵,感受着海风的力量,让帆船在海浪中起伏,与这片大海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——船帆的每一次颤动,都是对风的回应;船身的每一次摇晃,都是与浪的和鸣。
左下角的岸边长着一丛充满生机的绿,叶片鲜嫩得能掐出水来,在海风中轻轻摇曳。那绿是活泼的,是充满生命力的,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翡翠,带着湿漉漉的光泽,与海水的蓝形成鲜明的对比,又莫名地和谐。植物的边缘,还能看到几缕细长的草茎,在风里舒展着腰肢,像是在向大海招手,又像是在与海浪应和着某种神秘的节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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