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凌云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处转弯木栏平台时,抬头看湛蓝的天幕似被顶级的青金石熔铸而成,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,只在穹顶的最深处,晕开极淡的靛青。大团大团的云絮在天际肆意生长,如上帝随手堆起的棉垛,蓬松得仿佛用指尖一戳,就能溢出绵密的云丝。
左侧那片云簇堪称气象的奇观,层层叠叠的云团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堆叠、隆起,最终形成一座巍峨的“云山”。云团的边缘被正午的阳光镀上一圈亮银,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光影的魔术——深灰的云影是山体的沟壑,乳白的云絮是山脊的轮廓,甚至能看到“山腰”处有几缕纤细的云丝如瀑布般垂落,似是云雾在山间流淌。风从云的缝隙中穿过,在“云山”的侧面吹出一道狭长的云洞,洞后更洁白的云芯若隐若现,仿佛那是通往云之秘境的入口。
右侧的云则是另一种风情,几簇云絮抱团成饱满的棉桃状,悬在半空悠悠晃动,像一群慵懒的绵羊在蓝天的草原上休憩。偶尔有细碎的云丝被风从棉桃上扯下,如轻纱般向远方飘散,在阳光的照射下,这些云丝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,宛如仙女遗落的金线织成的流苏。更远处的天际,几缕薄云如淡墨轻烟,在蓝天的宣纸上晕出朦胧的轮廓,与近前的浓云形成疏与密、实与虚的绝妙层次。
视线顺着云的边缘向下,是连绵不绝的青山。近山的轮廓清晰如刻,植被茂密得几乎要将山岩完全吞噬,深绿、浅绿、墨绿、甚至还有些黄绿的色块在山坡上肆意交织,像是大自然这位最随性的画家,随手打翻了一整盘绿颜料,任其在山峦上流淌、晕染。
几棵高大的乔木从浓绿的林莽中钻出,鹤立鸡群般挺拔。其中一棵树干粗壮,灰褐色的树皮上布满了深深的纵裂,仿佛是岁月用刻刀留下的皱纹。一道同样粗壮的藤蔓如巨蟒般缠绕在树干上,藤蔓的表皮呈深褐色,布满了疙瘩状的凸起,那是它与乔木角力数十年留下的勋章。藤蔓顶端的枝叶努力地伸向天空,叶片呈掌状分裂,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,像是在与云絮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。山腰处有几处不规则的浅褐色斑块,那是坚硬的山岩被经年的雨水冲刷、风化后露出的“肌肤”,在浓绿的包围中,反倒成了山体最具质感的笔触。
远山的轮廓在云雾的温柔晕染下,渐渐变得柔和朦胧。青灰色的山峦如海浪般起伏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与天际的云絮连成一片,形成了天地间最自然的过渡,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山的尽头,哪里是云的伊始。山风掠过林海,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,那声音里,似乎还夹杂着远处山涧溪流的潺潺,以及林间鸟儿清脆的啼鸣,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,谱写出一曲山林的自然交响。
山脚下的植被更是展现出惊人的繁茂与多样性。各类阔叶树的叶片在阳光下尽情舒展,有的叶片大如蒲扇,边缘呈波浪状,叶脉清晰如网,仿佛是大自然精心设计的脉络;有的叶片则小巧玲珑,簇生在枝头,如绿色的繁星,在微风中轻轻颤动。灌木与草本植物挤挤挨挨,在地表铺就一层厚厚的绿毯,其间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,红的热烈、黄的明艳、紫的典雅,像撒在绿毯上的宝石,熠熠生辉。
一株蕨类植物从石缝里顽强地钻出,羽状的复叶向四周舒展着,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如网,每一根叶脉都在尽情吸收着阳光的能量,叶片边缘的锯齿在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。几株藤蔓植物顺着蕨类的叶片向上攀爬,纤细的茎干上长着吸盘状的结构,牢牢地吸附在蕨叶背面,展现出植物界最执着的攀登精神。
抬头再看天空,云絮的形状又有了新的变化。刚才那片巍峨的“云山”被风撕开一道更大的缝隙,露出里面更洁白的云芯,阳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,形成一道短暂的光柱,在山林间投下明亮的光斑。右侧的棉桃状云团则被扯成了丝丝缕缕,如飞天的裙裾在风中飘扬。那些光斑随着云的移动而游弋,给静态的山林注入了灵动的气息,光斑落在叶片上,叶片便闪烁一下,落在地面上,地面便亮堂一块,仿佛整个山林都在呼吸、在闪烁。
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植物清香,那是阔叶树的青涩、藤蔓的微甜、野花的芬芳与泥土的腥气混合而成的独特味道,深吸一口,便能感受到大自然最原始的气息在胸腔里扩散。偶尔有几只透明的翅虫从叶间轻盈地飞过,翅膀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,转瞬间便消失在浓密的绿意里,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轨迹。
远处的山峦在云影的移动中时明时暗,亮处的植被被阳光照得愈发鲜亮,叶片的脉络都清晰可见,仿佛能看到植物细胞在阳光里蓬勃生长;暗处的山坳则沉淀出深沉的墨绿,那些隐藏在浓荫里的溪涧、岩洞,仿佛是山林秘藏的心事。山的轮廓线在云与光的不断作用下,也在不断变幻着形态,有时像一头俯卧的巨兽,蓄势待发;有时又像起伏的海浪,温柔连绵,让人忍不住驻足凝望,想看清它下一刻会变幻出怎样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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