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送的过程,远比预想中更加诡异和煎熬。
没有狂暴的时空乱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般的眩晕感与认知上的错乱。沈青梧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万花筒,无数破碎的时间片段、颠倒的因果画面、重叠的现实与虚幻,如同旋转的颜料般混合在一起,疯狂地冲击着她的感官与思维。
上一瞬,她“看”到自己白发苍苍,垂垂老矣;下一息,又“变”回稚童,蹒跚学步。耳边时而响起太古先民的祭祀之音,时而又传来未来战舰的轰鸣。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,她仿佛同时存在于多个不同的“自己”之中,经历着截然不同的人生片段!
若非有“时序锚定符”在怀中散发着稳定的微光,形成一层薄薄的、守护她真灵时序的场域,她恐怕早已在这种疯狂的信息冲刷下迷失自我,魂体被撕扯成碎片,散落在无尽的时间夹缝里。
不知煎熬了多久,也许是一瞬,也许是万年。
“砰!”
她重重地摔落在一片……无法用言语形容的“地面”上。
说是地面,却并非泥土或岩石。触感时而坚硬如铁,时而柔软似水,颜色更是如同打翻的调色盘,混乱地交织变幻着。抬头望去,没有天空,只有一片不断流淌、扭曲的彩色光晕,如同将无数个不同时刻的晚霞、极光、星云粗暴地缝合在一起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与崭新混杂的怪异气味,以及无处不在的、细微的时间流速差异感——左臂感觉过了一息,右腿却仿佛已历经了数日!
这里,就是混沌时序界!
沈青梧挣扎着爬起,第一时间检查自身。魂体无恙,时序锚定符的力量正在缓慢消耗。“文明种子”的感应变得极其微弱且飘忽不定,仿佛被重重时间迷雾所阻隔。那“归寂”标记也异常安静,似乎连它也暂时被这混乱的时序所迷惑。
她必须尽快适应环境,并找到碑文碎片。
她尝试展开感知,却发现原本清晰的世界“线条”(能量流、物质结构、因果脉络)在这里变得一团糟。一切都是破碎的、跳跃的、自相矛盾的。她看到一株幼苗在瞬间长成参天巨树,又在下个瞬间枯萎成灰,紧接着灰烬中又冒出嫩芽,形成一个荒诞的循环。她看到一块巨石悬浮在半空,一半风化严重仿佛历经亿万年,另一半却光滑如新仿佛刚刚雕琢。
“必须先找到相对‘稳定’的区域,作为立足点。”沈青梧心中思忖。她闭上眼,不再依赖混乱的视觉和常规感知,而是将心神沉入“文明种子”,沟通其中那份新领悟的、关于“秩序”与“定义”的权能微光。
“裁决:时序湍流中,寻一方寸之序。”
她以自身对“稳定存在”的坚守意志为锚点,向周围发散出微弱的秩序波动。这波动如同投入浑水的石子,在混乱的时间流中激起细微的涟漪。很快,她感应到左前方某个方向,传来的“无序”反馈稍弱一些,似乎存在一片相对“平静”的时空褶皱。
她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移动。行走在这片土地上,本身就是一种挑战。步伐的节奏会莫名其妙地变快或变慢,有时抬腿是少年,落脚已是暮年。她不得不时刻运转混沌轮回之力,配合时序锚定符,强行稳定自身的“时间流逝感”。
前行了约莫数里(空间距离在此地也变得不可靠),她终于抵达了那片“平静”区域——一个直径约百丈的、地面颜色呈稳定灰白色的圆形平台。平台边缘的时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墙壁,疯狂冲刷,却难以侵入平台内部。平台上,散落着一些造型奇特的、仿佛由不同年代部件拼凑而成的金属或石质残骸,风格古老,不属于沈青梧已知的任何文明。
这里像是一个在时间乱流中偶然形成的“避风港”,也可能是某个强大存在曾经构筑的据点遗迹。
沈青梧踏上平台,那股无所不在的时序错乱感顿时减轻了大半。她稍稍松了口气,开始仔细探查这片区域,希望能找到线索。
就在她俯身检查一块刻着扭曲符号的石板时——
异变突生!
平台边缘,那疯狂冲刷的时间乱流中,毫无征兆地探出数条半透明、闪烁着七彩流光、形态不断在“过去”与“未来”虚影间切换的触手!这些触手并非实体,更像是凝结的时间本身,散发着古老而贪婪的意念,快如闪电般卷向沈青梧!
是混沌时序界的原生危险——时序掠食者!它们以吞噬稳定时空和误入此地的生灵时间为生!
沈青梧反应极快,身形暴退!同时并指如剑,一道融合了裁决之力与新悟因果干涉技巧的混沌剑芒斩向那些触手!
剑芒斩中触手,却如同斩入粘稠的水流,大部分力量被那不断变幻的时间虚影滑开、分散!触手只是微微一滞,便继续抓来!更麻烦的是,被剑芒接触的触手部位,其时间流速骤然发生剧烈变化,导致沈青梧斩出的第二剑明明瞄准了原处,却因时间差而落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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