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抵达时,比任卫国早了整整两分钟。
华明清已立在门口等候,一身笔挺的正装衬得他身形挺拔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。任卫国刚迈下车门,看到他便快步上前,语气带着几分受宠若惊:“华市长这就见外了!哪能让你亲自在门口候着,折煞我了”
华明清摆了摆手,笑容温和却不失分寸:“任局长说笑了,我在这儿等你是应该的。咱们私交再好,该有的礼节不能少,这也是我的一点诚意”
这便是为人处世的细节,华明清心里门儿清,自己年纪尚轻,绝不能落个 “年少气盛、目中无人” 的话柄。
两人边聊边往里走,明浩早已候在包厢门口,见二人过来立刻笑着迎上前。进了包厢,明浩亲自拎起紫砂茶壶,沸水注入茶叶的瞬间腾起白雾,茶香漫开时,他一边斟茶一边探头问:“华市长,今儿就咱们三位?”
“就咱们三个,没别人了” 华明清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,目光看向任卫国,“任局长,想必你能理解我这么安排”
任卫国当即点头,指尖敲了敲桌面:“理解!人多眼杂,好多话反倒说不透,这样最好”
“那任局长请上座” 华明清侧身相让,又冲明浩使了个眼色,“明书记,吩咐上菜吧”
任卫国客套了两句便不再推辞。他虽是琼花市警察局常务副,但手握实权,与华明清同属正处级,含金量丝毫不差。最终他坐了主位,华明清与明浩一左一右相陪。
三杯白酒下肚,酒意渐起,任卫国率先打开话匣子:“华市长,胡伟的事儿基本查清楚了”
“任局长你们效率可以啊” 华明清端着酒杯笑了笑。
“本来昨天下午就该有结果,可医生说胡伟今儿才能醒,只好多等了一天” 任卫国呷了口酒,语气沉了沉,“事儿本身不复杂,复杂的是他那个秘书,从头到尾没几句实话,我看胡伟不少事儿他都掺和了。我们本想把人带走,可手续上不允许。我建议你们纪委找个由头双规他,慢慢审,肯定能挖出东西。假话编多了,总有露马脚的时候”
他顿了顿,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:“最惨的是那个姑娘,刚毕业的大学生,想进市府机关,先被秘书骗了,安排在安海市委文印室做临时工。那姑娘确实长得标致,被胡伟撞见后一眼就看上了。那天是她第一次跟胡伟,胡伟激动过了头才出了岔子。她是安海农村的,今年刚好赶上不包分配,你说这事儿闹的”
“惨不惨,咱们先不评说” 华明清放下酒杯,语气平静得有些冷淡,“但有句话得记住:可怜之人,必有可嫌之处”
任卫国挑眉:“哦?华市长这话怎么说?她说到底还是弱势群体”
“有句歌词你听过吧?‘我拿青春赌明天,你用真情换此生’” 华明清笑了笑,眼神里带着几分通透,“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买卖?既然敢赌,就得愿服输。一个对自己都不负责的人,可怜她又有什么用?”
任卫国摩挲着酒杯沉思片刻,缓缓点头:“这话深刻”
“首先,这本质就是权色交易,不过是他们运气差,交易过程中出了纰漏,不然这买卖早就成了” 华明清接着说,语气条理清晰,“其次,人人都骂这种事,她为什么还要做?无非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,就能走捷径。第三,明知道不对还要往上凑,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。第四,社会风气不好有干部的责任,但一个巴掌拍不响。我们总重罚受贿的,却轻饶了行贿的,这也是此类案件屡禁不止的原因。第五,出事前干部是强势方,出事后可就反过来了,干部身败名裂,可那姑娘换个地方,没人认识她,照样能过日子,不是吗?”
任卫国沉默了。他之前从未这么想过,细琢磨华明清的话,竟觉得句句在理。行贿者受罚太轻,才让这种歪风邪气愈演愈烈。
“对了任局长,你说他们为啥不去宾馆,偏要在办公室?” 华明清话锋一转。
“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” 任卫国摇头,“我估摸着,胡伟在办公室干这种事不是头一回了,不然没这么大的胆子。再者,他可能觉得办公室更安全,有秘书站岗放哨,比宾馆里耳目众多安全多了。像他这种身份,到宾馆容易碰到熟人,反而更容易暴露”
华明清点头表示赞同。
“我们打算让他再休息一晚,明天上午找他谈话” 任卫国补充道,“本来安排今晚谈的,没想到纪委先动手了,怕他身体扛不住,只好改到明天。谈完我们就回琼花”
“巧了,我明天上午也要去市委” 华明清抬眼,“估计纪委那边已经有结果了”
“听说纪委是想让他主动打报告退下来” 任卫国压低声音,“但谈话很不顺利,胡伟在省里的后台活动得厉害,这对后续决策影响不小”
“说实话,我反倒不希望他现在退下来” 华明清忽然说。
任卫国一愣:“哦?愿闻其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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