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挺直身体,脚跟并拢,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:“总统阁下!请原谅!D6安保主管奥列格·瓦西里耶夫,向您报告!”
闸门在沉重的液压声中缓缓开启。总统拍了拍奥列格坚实的肩膀,带着技术团队和沉默的白狐,走进了D6的钢铁腹地。
......
B7-Δ核心控制室从未如此“热闹”过。工程师们小心翼翼地将覆盖着防尘布的“堡垒-7”组件运入。
它的体积比那台老式电子管计算机小得多,线条流畅,外壳是哑光的深灰色合金,透着现代科技的冷峻感。
拆卸旧机器的过程,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肃穆。
工程师们断开密密麻麻的、颜色已经发暗的线缆,拧下锈蚀的螺栓。当沉重的旧机柜被缓缓移开基座时,露出了后面布满灰尘和岁月痕迹的墙壁,以及基座上深深的压痕。
白狐一直站在一旁,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。当工程师们将那些拆下的、已经发黄发黑甚至融毁的辉光管管放入防震回收箱时,她走了过去。这本是用于显示数字的管子。
她的目光在箱中扫过。手伸出,没有征求任何人意见,从中取出了几根相对完好的。
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下,拿着这几根旧时代的遗物,走到那个存放过备用管的合金档案柜前。她没有打开存放“血脉”的那一层,而是打开了旁边一个更小的、标注着“Δ-7”的隔层。
里面只有几件东西:一张泛黄的316步兵师集体照,一个印着316师徽标的钢印铁片,还有安娜·索科洛娃当年留下的那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保温毯。
白狐将这三根辉光管,轻轻地、端正地放在了保温毯旁边。沉重的玻璃管与柔软的毛毯形成奇异的对比。
她关上了柜门,将那截旧日的光辉与伤痕,与更久远的记忆一起,封存在了冰冷的合金之后。
......
更换工作进行得高效而安静。
当最后一根数据线缆接入,“主脑-7”计算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声取代了旧机器的嘈杂,幽蓝的数据流以远超以往的速度和清晰度在主屏幕上跳动起来,整个控制室似乎都变得更“轻”了。
总统站在焕然一新的主控台前,看着流畅运转的系统,眼中流露出满意。
他转过身,看向白狐,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请求:“指挥官同志,D6是联邦的基石,是活着的传奇。我......想亲眼看看它。不是报告上的数据,是它的血肉。能否请你,再次带我看看这座堡垒?除了L9层的其他地方。”
白狐的眼眸转向总统身后那几名如同铁塔般肃立的贴身卫兵。
总统立刻会意,他摆了摆手,语气不容置疑:“你们留在这里。我和指挥官同志单独走走。”
卫兵们脸上闪过一丝担忧,但在总统严厉的目光下,只能立正:“是,阁下!”
沉重的合金门在两人身后关闭。白狐沉默地在前面引路,总统紧随其后。
他们走过L1驻防层,士兵们在操练间隙看到这不可思议的组合,惊愕得忘记了动作,直到白狐平静的目光扫过,才猛地立正敬礼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。
在L2生命层的“曙光”生态农场,柔和的人造光下,新调入的年轻研究员正在记录水培作物的数据。当他抬头看到白狐和总统并肩走过玻璃通道时,手中的电子记录板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。
总统对他友善地点点头,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捡起记录板,脸红得像番茄。
他们穿过L3能源层巨大轰鸣的地热核心,灼热的气流中,满身油污的老工程师停下手中的活计,默默地对白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对总统只是微微颔首,眼神复杂。
在L4智库层的中央数据库入口,总统驻足良久,看着那些老旧但依旧可靠稳定服务器存储阵列,轻声感叹:“这里......存放着多少被时光掩埋的真相和选择......”
最后,他们停在了那条安静的走廊尽头。面前是一面巨大的、由黑色合金铸造的墙壁。没有文字,没有装饰,只有无数细小的凹痕,像星辰般布满了整面墙壁——D6的纪念墙。
每一条凹痕,都代表着一个在守护这座堡垒的漫长岁月中逝去的生命。
白狐静静地站在墙前,身姿笔直如松。总统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后,同样沉默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只有远处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,如同永恒的安魂曲。
总统的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、无法计数的凹痕,最终落在了墙壁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——那里刻着很小的、几乎被忽略的数字:316
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将右手轻轻按在胸口,对着墙壁,微微低下了头。
白狐的视线在那小小的数字上停留了更久。眼眸深处,仿佛有古老的星河在无声流转。然后,她转身,没有言语,示意参观结束。
回程的路上,两人依旧沉默。但空气似乎不同了。那是一种超越了命令与服从、基于共同面对沉重历史而产生的、微妙的无声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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