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襄发现了地图上的玄机之后,就想要立刻赶往下一个地点。
她要继续踏上寻母之路。这也是注定的。
但是,阿襄还记得上一次她的不告而别。
上一次,魏瞻为了能看见她,强行撕开了自己眼睛上的黑布。让本可以恢复的双眼,永久落下了残疾。
当想到这些,阿襄原本冲动的心像是被猝然浇了一盆凉水。她想要立刻就走的心居然被按捺住了。她也说不清楚那一刻心中是什么感觉,她在寻找母亲这件事上从未有过迟疑和犹豫,但那一刻她心中却突然升起一种她自己都陌生的感觉。
直到她告诉自己,至少,至少这一次,应该要好好和魏瞻道个别。
“我可能需要向魏公子你、道别了。”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阿襄自己都感到艰难极了,她甚至不由自主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。
而魏瞻站在她对面,目光看起来宛如蒙了一层雾般难以透过。
阿襄望着那双眼,以及那眼尾扫过的淡淡的疤痕。
阿襄竟然良久都再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原来阿襄姑娘又要走了啊……”魏瞻却露出了笑,似乎驱散了自己眼底的那一层阴影,“原本还想着能有机会,带姑娘回去真正的魏宅看一看,可惜了。”
魏瞻嘴角含着笑说可惜,阿襄喉间却紧的难受:“魏、魏公子呢,你方才,想要跟我说什么?”
她只能赶紧问出这句话来。
刚才魏瞻似乎也有话和她说。而且透着小心。
魏瞻看着阿襄的那张脸,却再次一笑,声音轻轻:“没什么。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阿襄呆了呆。
对面魏瞻依然看着阿襄,他想跟她说,他跟宋语堂做了交易,需要暂时离开这里,去替宋语堂寻找那个失踪的学生。
他想跟她说,他希望这段日子阿襄安全待在宅子里,……等他。
想到这些,魏瞻就在心里发笑。
他太自大了,居然祈望阿襄等他回来,是他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奢望。
“魏公子……”阿襄只觉得魏瞻分明没说出实话。
“阿襄。”魏瞻却打断了她,望着她的嘴角维持着嘴角恰如其分的笑,“我只是刚送走了傅指挥,现在又要送走阿襄姑娘,有点伤怀罢了。”
这乃是人之常情,毕竟谁也不喜欢离别。
阿襄呆呆的,她发现面对魏瞻,自己竟然比想象中要更加难过。不应该的,不该如此。
“谢谢阿襄愿意与我道别。”魏瞻却在此时,温柔说道。
没有人比魏瞻更明白,阿襄对待寻找娘亲这件事,是多么急迫和看重。上一次阿襄就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开,一丝留恋都没有。
而这一次,阿襄居然真的等到他回来,亲口跟他说要走。
魏瞻心底道,虽然他没能说出那句话,可是应当满足了。阿襄为了他,在宅子中,耐心等候了两个时辰。而不是再一次不告而别,徒留他一个人回来的时候面对没有阿襄的宅子呆若木鸡。
对面,阿襄却也缓缓低下了头,她说不清楚的心里不好过:“我之前答应魏公子,陪着你训练武功。”
可是却压根没执行几天,大概就陪着魏瞻练了不到三天,就因为频繁发生的案件再也没练过。
魏瞻还是那么柔声地说道:“没关系,阿襄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本来阿襄就没这个义务,修习武道是魏瞻自己要走的路,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靠阿襄走捷径。
然而此时,二人刚好走到了阿襄的房门口。
阿襄眼睛一亮,她扭头对魏瞻说道:“魏公子在这等我一下,我有样东西要给你!”
说着,阿襄就提起裙裾,快速地飞奔进了屋内。
只听一通的捣鼓之后,阿襄双手里捧着一本册子一样的东西,走出来的时候有几分郑重。
借着昏暗的天色,魏瞻不由看到那册子封面上,有点歪歪扭扭的几个字。
瞬间脸部肌肉有点没控制住。
阿襄浑然不觉,“所以我写、抄写了一样东西,这是探元心法……第二部。”
魏瞻这次真有点呆若木鸡了,“第二部?”
探元心法还有第二部呢?!
“对。”阿襄赶紧点点头。她临时写的。“我之前偶然间看到过探元心法第二部,这是我根据记忆,抄录下来的。”
魏瞻看着封面上,那还没有干的墨迹,且不说凭借记忆抄录一整本书这种事够不够惊世骇俗,或者说,阿襄以为这么说,就不够惊人了。
“魏公子天赋高,你只要照着这上面的练,有没有我,都一定能精进武艺。”
魏瞻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,他只能看着阿襄,努力迎合她真诚的目光:“谢谢阿襄。还替我想着这些。”
阿襄似乎终于松了口气,她也笑出来:“魏公子放心,如果我找到我阿娘,一定会把她带回来,给张二叔解蛊。”
阿襄一口气说了许多,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似乎有点过了,她只是不断地企图消平心底那种异样和不适。
魏瞻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姑娘,阿襄很多时候都过于赤诚,那股赤诚像是火能灼烧到人,他的嘴角于是也不由自主弯起了几分弧度:“那我和二叔,就在此地,等着阿襄姑娘回来。”
无所谓她等他,还是他等她,总归都一样。
阿襄笑了,竟然有几丝不好意思似的,她自己都觉得陌生,“那就好……”
似乎一切都交代清楚了,可心底那丝怅然若失到底又是怎么回事?
魏瞻似乎为了缓解阿襄的心情,主动搭话道:“对了,阿襄姑娘接下去想要去哪里,可方便说吗?”
如果不方便,自然他也不再问。
可这次阿襄看了看魏瞻,居然张口就说道:“我要去牛驼村。”
下一刻魏瞻呛了一下,他转头看着阿襄的脸孔:“去、去哪儿?”
阿襄也给这一呛的呛不会了,她有些茫然看着魏瞻:“牛、牛驼村啊。”
她在地图上看到的关于阿娘下一个要去的地方,就是位于地图右下角的“山脚”的,牛驼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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