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考点是死的,美是活的。”叶舟教林小远观察光影,教他画自己真正想画的东西,教他把心里的感受融进画笔里,“你看这梧桐树的叶子,阳光照到的地方是金绿色,阴影里是深绿色,还有风一吹,叶子会动,影子也会动,这些都不是考点,但都是画里的魂。”
林小远学得很快,他的画越来越生动,从一开始的拘谨,变得大胆而自由。沈教授看着他们的画,笑着说:“小叶,你不仅在教小远,也在救你自己。”
叶舟知道,沈教授说得对。指导林小远的过程,像在回顾自己的青春,那些被现实压抑的热爱,那些不敢面对的遗憾,都在画笔的起落中,慢慢被治愈。他的《梧桐巷》也越来越完整,巷口的画廊被他重新画了出来,不再是奶茶店,而是挂着他的画展海报,海报上写着“叶舟,《梧桐记忆》”。
可就在画展准备就绪,《梧桐巷》即将完成的前一天,叶舟突然病倒了。
那天早上,林小远来工作室,发现叶舟趴在画架前,脸色苍白,手里还握着画笔,《梧桐巷》的最后一笔——画廊的门把手,还没画完。他赶紧叫了救护车,把叶舟送进医院。
检查结果出来,是严重的肺结核,加上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,已经到了晚期。沈教授赶到医院时,叶舟已经陷入了昏迷,嘴里还在念叨着:“门把手……小远的画……画展……”
林小远坐在病床边,握着叶舟的手,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:“叶老师,你醒醒,你的画展要开了,我的画也画完了,我画了梧桐巷,画了你教我的光影,你看看好不好?”
叶舟的手指动了动,却没能睁开眼睛。
三天后,叶舟去世了。
沈教授和林小远把他的《梧桐巷》送到了画廊,补画完了最后一笔门把手。画展如期举办,名字改成了《梧桐记忆——叶舟与林小远的画》,一半是叶舟的作品,一半是林小远的画,林小远的画里,全是叶舟教他的东西:梧桐巷的光影、家乡的老槐树、画室里的阳光。
画展很成功,很多人被叶舟的画打动,说他的画里“有青春的遗憾,也有不放弃的热爱”。林小远在画展上发言,哽咽着说:“叶老师教会我的,不仅是画画,更是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热爱,不管现实有多难,都不要放弃心里的光。”
画展结束后,林小远考上了美院油画系。他搬进了沈教授工作室的阁楼,那个叶舟曾经住过的地方,每天对着窗外的梧桐树画画。他发现,叶舟的画具都还在,画笔上的油彩没干,颜料管里还剩一点金色的颜料,正是画梧桐叶阳光的颜色。
有一天晚上,林小远在画室里画画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画笔摩擦画布的声音。他回头一看,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,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,正坐在画架前,修改他的画稿,手指在画布上轻轻点了点,把梧桐叶的阴影改得更柔和了——是叶舟!
“叶老师!”林小远激动地喊出声。
叶舟转过身,笑了笑,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,只是身影有些透明,像蒙了层雾:“你的画进步很快,就是光影还差点意思,你看这里……”他指着画里的梧桐树,耐心地讲解着,声音很轻,却很清晰。
林小远听着,眼泪掉了下来。他知道,叶舟没有真的离开,他的执念,他的热爱,他的才华,都留在了他的画里,留在了梧桐巷,留在了他的心里。
从那以后,林小远经常在画室里“见到”叶舟。叶舟会指导他画画,会和他聊美院的生活,会告诉他《梧桐巷》里的故事——原来叶舟年轻时,在梧桐巷的画廊里见过一场画展,画的是莫奈的《睡莲》,当时他就立志,要在这里举办自己的画展,现在,他做到了。
三年后,林小远举办了自己的个人画展,主题是《传承》,画里全是梧桐巷的风景,还有叶舟的身影。画展的最后一幅画,是《梧桐巷的阳光》,画里,叶舟坐在梧桐树下,正在教一个少年画画,阳光透过叶隙,落在他们身上,温暖得像一幅梦。
沈教授站在画前,眼里满是欣慰。他想起叶舟刚来找他时的样子,拘谨、压抑,像棵缺水的梧桐,而现在,他的“根”留在了梧桐巷,留在了林小远的画里,留在了所有被他的故事打动的人心里。
有观众问林小远:“画里的这个人,是你的老师吗?”
林小远点点头,笑着说:“是,他叫叶舟,是我最好的老师,他教会我,真正的艺术,不是为了获奖,不是为了出名,而是为了画出心里的光,不管这光有多微弱,都要让它亮起来。”
画展结束后,林小远把《梧桐巷的阳光》捐给了美院,挂在老校区的梧桐巷画廊里,和叶舟当年梦想的一样。每天,都有学生在画前驻足,听着叶舟和林小远的故事,感受着画里的阳光和热爱。
而在梧桐巷的老洋房里,沈教授经常会看到,夕阳下,有两个身影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,一个在教,一个在学,画笔在画纸上划过,留下金色的痕迹,像阳光,像希望,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传承。
这不是什么鬼神之说,是才华与热爱的延续,是知己之遇的救赎,是《叶生》故事里最温暖的现代注脚——真正的“叶生”,从来不是困在生死间的魂灵,而是藏在每个人心里的执念:对热爱的执着,对梦想的坚守,对传承的渴望。只要这份执念还在,只要还有人记得、理解、延续,“叶生”就永远不会消失,他的画,他的故事,他的光,会永远留在人间,照亮更多追梦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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