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织的织布梭第三次卡在经线上时,老城区的暮色刚好漫过“织云阁”的窗棂,将案台上那匹未完成的云锦染成温润的霞红。指尖的丝线缠绕打结,她盯着布面上歪斜的纹样,耳边回响着供应商的最后通牒:“林老板,再凑不齐货款,这批桑蚕丝我可就卖给别人了!”
三十岁的林织,是云锦织造技艺的第十三代传人。祖母曾是宫廷御用织匠,一手“通经断纬”的绝技,能让丝线在布面上织出流动的光影;父亲接过织云阁后,虽未重现昔日荣光,却也靠着口碑守住了一方天地。可到了林织这一辈,现代纺织工业冲击下,手工云锦成本高、周期长,订单日渐稀疏。三个月前,她为了承接一笔高端定制订单,垫付了全部积蓄采购桑蚕丝,可客户突然违约,资金链彻底断裂,织云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。
织云阁藏在老街深处,是一栋带天井的老宅院,院里的老织布机已有上百年历史,木头纹理里都浸着丝线的清香。林织守着这栋老宅和几台织布机,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织布,直到深夜,可依旧杯水车薪。最让她心寒的是,曾经一起学织锦的师妹苏媚,不仅抢走了她的老客户,还四处散布谣言,说织云阁的云锦是机器仿制的,手工技艺早已失传。
那天傍晚,林织关了店门,坐在天井里发呆。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一个穿靛蓝布衣的青年站在门口,背着一个旧布包,眉眼清俊,身上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。
“请问,这里还收学徒吗?”青年的声音温和,像春风拂过水面。
林织抬头,愣住了: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
“我叫胡柯,从小喜欢织布,听闻织云阁的云锦是一绝,想来拜师学艺。”胡柯笑了笑,目光落在院里的老织布机上,眼神里满是敬畏。
林织犹豫了。她现在自身难保,根本没有精力收徒。可看着胡柯真诚的眼神,又想起祖母说过的“手艺不能断”,终究还是点了点头:“学徒没有工钱,还得吃苦,你愿意吗?”
“愿意!”胡柯立刻答应,放下布包,熟练地拿起案台上的丝线,“我可以先帮你干活,不要工钱,只求能学到技艺。”
让林织意外的是,胡柯不仅手脚麻利,对织布还有着惊人的天赋。他上手极快,短短几天就掌握了云锦的基本织造技巧,甚至能看出她织布时的细微失误。更神奇的是,他对丝线的敏感度极高,能精准分辨出不同桑蚕丝的优劣,还能调配出独特的染料,让织出的云锦色彩更加温润通透。
在胡柯的帮助下,织云阁的效率大大提高。林织负责设计纹样,胡柯负责织造和染色,两人配合默契,很快就完成了几匹积压的订单。胡柯还提出了创新,将现代设计元素融入传统云锦,织出的披肩、围巾既保留了云锦的华贵,又符合年轻人的审美,渐渐有了新的客户。
林织的心情渐渐好转,她把胡柯当成了最信任的伙伴,甚至把织云阁的账目都交给了他打理。胡柯也从未让她失望,账目做得一清二楚,还帮她谈成了几笔大订单,让织云阁的资金状况渐渐好转。
可苏媚并不甘心。她得知织云阁有了起色,便又生一计。她找到林织的供应商,谎称织云阁即将倒闭,让供应商提前催款;又暗中联系织云阁的客户,说林织的云锦存在质量问题,让客户取消订单。
一时间,织云阁再次陷入危机。供应商天天上门催款,客户纷纷取消订单,甚至有客户要求赔偿损失。林织焦头烂额,病倒在了床上。
胡柯守在她的床边,眼神坚定:“林姐,别担心,我会想办法。”
那天晚上,胡柯没有回自己的住处,而是留在了织云阁的天井里。林织迷迷糊糊中,看到天井里泛起淡淡的光晕,胡柯的身影在光晕中渐渐变化,身后浮现出一对雪白的狐耳,周身散发出草木的清香。他坐在老织布机前,双手飞快地穿梭,丝线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织出的纹样灵动非凡,比林织设计的还要精美。
林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她终于明白了,胡柯不是普通人,而是狐仙!
第二天一早,林织醒来时,看到案台上放着一匹绝世云锦。布面上,松鹤延年的纹样栩栩如生,仙鹤的羽毛层次分明,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布面上飞出来;松树的纹理清晰可见,松针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,阳光照射下,整匹云锦泛着流动的光泽,美得让人窒息。
胡柯站在一旁,眼神温和:“林姐,这匹‘松鹤云锦’,应该能帮你渡过难关。”
林织的眼眶湿润了:“胡柯,你……”
“我本是青丘狐族,修行已近千年。”胡柯坦白道,“百年前,我的祖先曾受你祖母的祖父恩惠,得以躲过猎人的追捕。祖先临终前嘱咐,要后代子孙务必报答林家的恩情。我一直在寻找机会,直到看到织云阁陷入危机,便化作凡人前来相助。”
林织心里满是感动,她握紧胡柯的手:“谢谢你,胡柯。可这匹云锦太过珍贵,我不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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