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,陈砚舟刚走到食堂后门的小巷口,就被人从侧面一把拽进了堆放餐车的角落。
“你疯了?”他皱眉,手已经下意识护住了背包带。
周强喘着粗气,脸有点红,像是跑了一路,“我没疯,是你得清醒!林悦昨晚查赵宇公司发票的事,你知道吗?”
陈砚舟没说话,只是盯着他。
“她说那家物流公司注册地是个废弃厂房,连水电都没通,怎么可能天天给星耀文化运货?而且三个月开了二十多张大额票,抬头全是一家公司!”周强越说声音越低,最后几乎是贴着他耳朵,“她现在正躲在文学院楼下的打印店,怕被人发现。”
陈砚舟轻轻推开他,整了整袖口,“她怎么突然干这事?”
“她说你不回消息,她急了。”周强挠头,“昨晚你走后,赵宇又给你打了三个电话,都被你挂了。她觉得不对劲,就开始翻公开的企业信息平台……然后就扒出这些。”
陈砚舟低头看了眼手机,屏幕黑着。他没开震动,也没充电,昨晚那条短信之后,他就把电量耗尽了。
他抬眼:“她在打印店干嘛?”
“拷U盘。”周强压低嗓音,“她说证据太敏感,不敢发邮箱,也不敢云同步。现在正等热敏纸打印完交易流水,准备亲手交你。”
陈砚舟沉默两秒,转身就走。
“哎!你去哪儿?”
“打印店。”
文学院后侧的自助打印店门口,林悦坐在塑料凳上,膝盖上盖着一件浅色风衣,底下压着个黑色U盘。她低头看着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,眉头微锁。
听到脚步声,她猛地抬头,眼神中满是担忧,声音微微颤抖:“你还活着。我还以为你被赵宇抓去祭天了。”说着,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,指关节都泛白了。
“差一点。”陈砚舟接过U盘,没插进手机,而是直接塞进内袋,“你查了多少?”
“不多。”她站起身,拍了拍裙子,“就顺藤摸瓜看了三笔发票对应的物流公司。一家叫‘通远速达’,注册资金五百万,法人代表是个七十八岁的退休教师,住在乡下养老院,电话打过去说是‘从来没见过营业执照’。第二家‘江川联运’,办公地址是城西汽配城二楼的一个厕所隔间——真事儿,地图卫星都拍到了。”
周强在一旁听得眼睛发直:“厕所?谁在厕所开公司?拉货的时候还得排队上厕所?”
“第三家稍微正常点,但银行流水显示,收到星耀付款后,当天就把钱转给了另一家装修设计公司,而那家公司老板姓吴。”林悦顿了顿,“振海地产的吴振海。”
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陈砚舟手指在口袋里轻轻碰了碰U盘边缘,内心暗自思忖:赵宇若真用空壳公司洗钱,背后必然有利益链条,而吴振海的名字出现,意味着这已不止是财务造假,极可能牵涉地产与文化项目的灰色勾兑。
“你停手了吗?”他问。
“早停了。”她点头,“导出数据就断了连接,IP跳了三次,用的是校园网公共端口,追踪难度高。但我建议别再碰了,这种事一旦被反向定位,轻则警告,重则……”
“懂。”陈砚舟打断她,“接下来交给我。”
周强插嘴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直接找赵宇对质?”
“不。”陈砚舟摇头,“他要是知道我们查他,第一反应不是解释,而是灭火。我们现在手里只有线索,没有闭环证据链,一亮底牌就会被打成造谣。”
林悦眯眼:“所以你是想……暗中查?”
“不是我想。”陈砚舟看了她一眼,“是我们得一起收手。你现在已经是唯一接触过原始数据的人,再往前走一步,风险由你承担。”
她撇嘴:“你以为我怕?我只是不想让你背锅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语气平静,“所以接下来换方式。我不让你查系统,也不让你碰发票,但你可以帮我读人。”
“读人?”
“赵宇今天会不会来学校?”
“他微信刚发了个定位,在校门口咖啡馆,说请你喝一杯,聊文旅项目的申报细节。”林悦掏出手机晃了晃,“十分钟前的消息。”
陈砚舟看了眼时间,六点四十三分。
“他还挺准时。”
洗手间镜子前,陈砚舟拧开水龙头,掬了一捧冷水泼在脸上。他抬起眼皮,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了一会儿,神情冷峻,仿佛在确认自己能否撑住这场博弈。然后从包里拿出录音笔,按下了测试键。
“滴”的一声轻响。
他关掉,收好。
回到打印店门口时,林悦和周强还在原地等他。
“我进去见他。”陈砚舟说,“你们两个先撤。周强去体校那边转一圈,看看有没有生面孔打听我的事;林悦回去删掉所有本地备份文件,包括草稿和回收站记录。”
“那你呢?”林悦问。
“我装不知道。”他笑了笑,“还请他喝咖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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